浴室,霧氣嫋嫋。
冰涼的水從淋浴頭裡不斷湧出,澆在姬容煜勻稱的肌肉上。
長期的戶外運動鍛煉,使得姬容煜的膚色偏向於荷爾蒙氣息滿溢的古銅色。
水珠順著姬容煜濕潤的發梢墜落至他的肩膀,又順著胸膛緩緩下滑,逐漸化為一縷若隱若現的水霧。
一想到今天晚上喻白答應和他睡,姬容煜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像是被點燃了似的,即使他在浴室裡已經洗了快小半個小時的涼水澡,姬容煜依舊燥熱無比。
洗完澡的姬容煜套上新睡衣,吹乾了濕潤的發。
姬容煜對著鏡子重新梳了梳發,然後拿起一瓶男士香水,又在身上輕噴兩下。
姬容煜給助理杭元書發了一條今天晚上彆來打擾他的訊息。
一切準備完畢。
姬容煜推開喻白緊閉的臥室門。
“喻白,我進來了!”
喻白正坐在床上,他穿著一件天藍色的大號緞麵睡衣。
個頭偏大的睡衣鬆鬆垮垮地掛在喻白瘦弱的肩膀上,勾勒出他精致漂亮的直角肩。
室內昏黃的光暈柔和了喻白的麵部輪廓,襯得喻白氣質更顯柔和。
喻白微垂著頭,長而翹的睫毛輕顫。
他一雙圓潤烏黑的杏眸看向姬容煜:“你來了。”
僅是喻白的這一眼,讓姬容煜原本被冷水澡壓下的火氣又猛地竄了三分。
姬容煜三兩步走到喻白的床邊,他十分自然地鑽進被子裡,一手攬住喻白的肩膀。
未等喻白推拒,姬容煜將臉頰先埋在喻白的頸窩處,深呼吸。
剛洗過澡的喻白,身上每一寸的肌膚都透著檸檬的清香。
香噴噴的喻白像是漂亮又誘人的水果,又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讓姬容煜忍不住想咬想聞。
“彆,彆這樣。”喻白推推姬容煜的肩膀,“怪癢的。”
姬容煜卻沒聽喻白的話,反而依舊將腦袋在喻白的頸窩處蹭蹭,微短的發梢蹭著喻白細膩的頸部肌膚,引得喻白脖子不住地往回縮。
喻白的臉頰微紅:“放開,彆搗亂。”
姬容煜隻當喻白害羞,他的手開始變得大膽。
喻白神色立刻一變:“姬容煜!”
喻白麵紅耳赤地壓低了聲:“孩子還在這呢!”
“孩子?”姬容煜掃了眼喻白微凸的小腹,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光。
姬容煜直起身,他勾著唇角,附在喻白的耳畔:“我們小點聲,讓它看不見,聽不見就行……”
姬容煜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喻白的另一側,多了個抱著玩偶、閉眼睛睡覺的小崽子。
睡在喻白另一側的星星,似是被喻白和姬容煜的動靜吵醒了。
他睜開迷糊糊的圓眸,茫然地看看喻白,又看看姬容煜。
咦?爸爸的床上怎麼又多了一個人?
星星小腦袋短暫地宕機了一下,他很快清醒過來。
星星一把將懷中的玩偶拋到一旁,他胖乎乎的小胳膊圈住喻白的胳膊,肉嘟嘟的臉蛋緊貼喻白的手臂。
壞蛋叔叔該不會是想和他搶爸爸睡覺吧?不行!他才不會把爸爸讓給彆人呢!
姬容煜的目光從星星的臉上移到喻白的身上,他一雙鳳眸寫滿了委屈的情緒。
喻白明明答應今天晚上和他……現在怎麼還多了一隻小崽子?!
喻白眨眨眼:“你洗澡的時候,外頭正好在下雷陣雨。所以星星來我房間睡覺……”
夏秋本就是J市雷雨多發的季節。現在的星星雖然可以一個人睡,但他畢竟是小孩子,膽子再大也比不過成年人。一遇到電閃雷鳴的雷雨天,星星總會過來找喻白一起睡。
怎麼偏偏這時候下雷雨?
“現在外頭不下雨了。”姬容煜看向星星,“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回房間睡了。”
星星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喻白一起睡,他又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回房間,讓喻白和姬容煜一起睡呢?!
星星的胳膊將喻白圈得更緊,他抬起小腦袋。
星星眼淚汪汪道:“現在沒有雨,萬一待會兒有雨怎麼辦呀?爸爸,我害怕。”
星星害怕待會兒有雨是假,他害怕喻白不和他一起睡才是真。
喻白又怎麼會看不出星星的小九九呢?
但喻白沒有戳穿。
喻白揉揉星星的臉蛋:“好好好,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
星星乖巧地點點小腦袋,他對著姬容煜投來得意的目光。
今天的爸爸是他噠!
姬容煜委屈道:“喻白,那我呢?”
喻白看看在他左胳膊上蹭蹭的星星,又看看坐在他右手邊,滿臉委屈的姬容煜。
喻白:“呃……要不,擠擠?”
星星著急:“爸爸!這張床我們兩個人睡正好,要是再多一個人,會睡不下的呀!”
姬容煜立馬躺平,他側頭對喻白道:“我覺得這床大小正好。我們睡綽綽有餘。”
雖然有星星這個煞風景的小崽子在,他不能和喻白做點什麼,但能和喻白一起睡,總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睡客房好。
姬容煜圈住喻白的腰:“時間不早,你也睡吧。”
星星看到姬容煜明目張膽搭在喻白腰上的手,睜圓了眸。
星星憤憤不平地想伸出自己的小胳膊,也圈住喻白的腰。
隻可惜,星星的胳膊粗又短,隻夠抱住喻白的肚子。
姬容煜看到星星揮著小胳膊在喻白的腰間比劃半天後,小臉蛋掛上鬱悶的表情時,他的鼻尖發出了一聲輕笑。
耳聰目明的星星立刻發現姬容煜的笑聲。
這絕對是壞蛋叔叔對他的嘲笑!壞蛋叔叔嘲笑他手短!好生氣呀!
星星氣鼓鼓地嘟起臉頰,小手叉腰,瞪向姬容煜。
喻白沒注意到星星和姬容煜之間的事情,他伸手去關兩側亮起的床頭燈。
喻白:“星星,快躺下,該睡覺了。”
正在氣頭上的星星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躺下睡覺呢?
而且就算他躺下來,他肯定也睡不著!
星星氣呼呼地看著姬容煜得意洋洋的表情,咬咬下唇。
星星小手一撐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喻白:“怎麼了?”
“爸爸!”星星道,“我可以睡在你們中間嗎?”
喻白愣住:“你怎麼突然要睡中間?”
星星:“那邊靠窗,半夜萬一下雨,好可怕的!這邊靠門。可是床隻有一點點,我怕我一不小心被擠到地板上去了,好危險的!”
“行,那你睡我們中間吧。”喻白將星星的小枕頭和小被子移到中間。
星星擠在了喻白和姬容煜的中間,臨睡前,星星看了眼身側正瞪視著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姬容煜,小眉毛高高揚起。
星星扭扭小身體,他側身麵朝著喻白,在姬容煜嫉妒的目光中,美滋滋地靠在喻白懷中睡著了。
姬容煜看著睡在他和喻白中間、宛若阻隔牛郎織女銀河的星星,氣得牙癢癢。
星星這隻小崽子這麼大一坨擋在他麵前,他連摸摸喻白的手、碰碰喻白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隻小崽子真是太壞了!
姬容煜看向喻白,他用表情控訴星星是隻煞風景的壞崽子。
喻白露出無奈的表情。
喻白搭在星星脊背處的手移到姬容煜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才勉強安撫住姬容煜。
片刻後,夜深。
三人都睡著了。
——
姬容煜不知道那隻理應處在睡夢中的小崽子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這一晚上,睡在他身旁的小崽子,時不時地朝他身上蹬一腳、踩一腳,還都特彆用力。
被星星拳打腳踢了一夜的姬容煜,第二天精神萎靡不振,眼下兩個黑眼圈幾乎達到肉眼可見的程度。
早上臨出門,姬容煜不得不戴上一副墨鏡,才能勉強遮住自己的黑眼圈。
“不應該呀。”喻白看著姬容煜憔悴的神色,眉頭輕皺,“星星從小到大幾乎一直都和我睡。他和我睡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亂動過,一直都乖乖的……”
喻白也特地觀察過星星。星星昨天一晚上睡得特彆好,今天早上起來精神抖擻,和萎靡不振的姬容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沒睡好,還是先回去補會兒眠吧。”喻白道,“爸媽那邊,我跟著小杭兩個人一起去接就夠了。”
昨天得知喻白孕吐的消息,閒來無事的容安夫婦便自告奮勇地來J市照顧喻白,順便看看星星。
“你和杭元書?不要。”姬容煜靠在喻白的肩膀上,“我要和你一起去接。”
坐在司機位的杭元書,察覺到一陣陰惻惻的目光。
杭元書直了直身體,神色嚴肅:“我也認為老板應該一起去。聽說容夫人他們的行李比較多,我一會兒需要和機場的人對接……”
喻白:“這樣啊。”
姬容煜收回投向後視鏡的目光,他在喻白的肩膀處乖乖地蹭蹭。
姬容煜:“所以……我和你一起去。”
“行吧。”
喻白和姬容煜剛到機場,容安夫婦的航班也正好抵達J市。
杭元書立刻去找機場負責人對接行李,喻白和姬容煜則等著容安夫婦出來。
“小白!”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喻白和姬容煜還沒反應過來,容安的聲音已出現在了他們身側。
隻見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一路順著出口跑到喻白的麵前,身形嬌小的容安踮起腳尖,主動給喻白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白,這麼久沒見,你怎麼瘦了?”容安在兒子滿是醋意的目光下,皺著眉捏捏喻白的胳膊,又瞅瞅喻白的臉蛋,“一定是小五那混小子沒好好照顧你!你等著,等我見到他,一定狠狠訓他一頓!”
說到這,容安麵露困色。
“咦?小五那小子去哪兒了?我怎麼沒見到他?”
站在喻白身邊,戴著一副墨鏡的姬容煜:“……媽,我在這。”
容安順著姬容煜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隻見一副黑不溜秋的墨鏡。
容安嚇了一大跳:“姬容煜,你腦子沒發燒吧?怎麼在機場裡戴這麼大一副墨鏡?差點嚇死我了!”
在姬容煜的日常生活中,他穿的絕大多數都是西裝三件套。平日裡,他穿的都是最常見、搭配不易出錯的款式。
容安冷不丁見到自己的兒子莫名其妙地在機場這種室內場所,戴了副誇張的墨鏡,才被嚇到。
“昨晚沒睡好。”姬容煜說著,幽怨地看了眼喻白。
隻可惜,姬容煜鼻梁上的那副碩大的墨鏡遮擋住了他幽怨的視線。
容安也沒注意到姬容煜語氣中的奇怪情緒。
容安和喻白並肩走在前聊天,姬容煜走在後。
考慮到喻白身體因素,容安夫婦這次來,還帶了三個人——都是常年在京城姬家工作的保姆阿姨,她們雖然都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但帶孩子的經驗豐富。
“我家老大一直到小五,都是這幾個阿姨幫忙帶到大的。”容安道,“我這次特地將她們找來。等寶寶出生後,她們好照顧你們……”
過去喻白家境不好、請不起保姆,喻白那時候和奶奶兩個人忙活剛出生的星星都手忙腳亂的,星星剛出生的那一年,喻白都沒怎麼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喻白肚裡的孩子月份一天天變大,他也想找個知根知底的、不會隨意亂傳閒言碎語的保姆阿姨來家裡幫忙帶孩子。
現在有容安夫婦幫忙找人,喻白也便放下心來。
喻白笑:“這樣也好。”
容安見喻白笑,她也忍不住翹了翹唇角,隻是這唇角翹到一半,又放了下來。
容安的目光先是在姬容煜的手上停了片刻,又在喻白搭在微凸小腹的手上停了片刻。
直到喻白向她投來了困惑的目光,容安這才收回了視線。
“寶寶月份大了。”容安道,“明年春節左右,估計就該生了吧?”
“差不多。”喻白道,“前兩天我發現,寶寶現在會在肚子裡動了。”
“胎動嗎?”
喻白點點頭:“隻是它動的次數不多,偶爾才懂。”
容安笑:“聽著像是個懶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