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乾淨手指,忍著最後的麻癢,集中精力再次看向了或許藏著喻良吉在裡麵的畫卷。
不能就這樣離開。
無論是為了裡麵的喻良吉,還是那個來自曲通途的陌生女人,都必須再嘗試一下。
祁易安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了最初那個女老師丟下的鉛筆。
其它學生們的筆,隨著原本的畫布被A割爛破壞,已經全都和其它東西一樣變成了扁平的紙張,但這個女老師用過的畫具卻還保持著最初的樣子,還能用。
祁易安拿起那盒畫具,回到了那副同時困著喻良吉和陌生女人的畫卷麵前。
巨大的畫布上,是教室門與長方形的玻璃,透過玻璃,隱約能瞧見模糊的人影。
既然畫出的東西能成為真實,畫中的東西又能走出畫卷,那麼……
祁易安提起筆,思考片刻,在玻璃上小心地畫了一個——漫畫高光。
長方形的白色被塗抹上去,在末端加了一點,成為明亮的反光。
他沒有真的學過畫畫,但也看過豬跑,看多了漫畫,也就知道了這種圖案就代表著光線。
這麵玻璃原本是磨砂的,想看清裡麵非常難,但磨砂玻璃不會有這種反光,平麵玻璃才有。
果然,沒過多久,祁易安眼前的玻璃畫麵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裡麵的人影依然晃來晃去,玻璃卻變得比之前更加透亮了。
祁易安定睛再次看去,這一次,終於輕易就看清了裡麵的人影——
除了看起來就是學生的npc之外,還有三個人影,其中一個果然就是喻良吉!
另一個,是在怨池空間裡和他搭過話的卷發女人。
剩下的那個則不認識。
他們竟然還在裡麵沒出來。
祁易安不確定其它的畫中世界有什麼危機,又有什麼劇情,但既然都是畫中世界,應當還是具備相似的規則。
其中最至關重要的……就是要明確意識到自己正處於畫中的世界,而非現實,否則,很可能被裡麵的npc和環境迷惑,又陷入新的危機。
思考片刻,祁易安又在門玻璃上寫下兩個大字。
【SB】
……
門內。
喻良吉猛地一回頭,脫口而出,“煞筆?”
他旁邊的卷發女人立刻怒道,“你罵誰呢?!”
喻良吉:“……”
剛想解釋自己不是在罵人,隻是在讀門上突然出現的字,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
去。
比起中文,英文字母在左右鏡像翻轉後,更容易被人一眼看出原本寫的是什麼。
如同祁易安預料的那樣,畫中的世界是鏡像翻轉的,他畫在畫卷上的東西,也會透過這一扇‘門’,以鏡像的方式,反向呈現給門內世界的人。
隻要喻良吉能發現,門上的字是突然出現,並且左右翻轉,那麼畫中世界的異常之處也會被很快發現了。
……
祁易安思考片刻,又在上麵留下兩個字母。
【L】【R】
雖然和喻良吉認識交流沒幾天,但可以確定,這人是有一點點英文基礎的,L代表左,R代表右的提示,應該可以看懂。
做完這個,祁易安又來到了其它幾張畫的麵前。
這個副本進來的玩家一共13個……去掉他和A,困在剛才那幅畫裡的三個人,應該還有8人不見蹤影。
倒不是真想做什麼大好人,大善人,但如果隻對這一副畫做手腳,等會在A麵前不好解釋。
祁易安思考著,他們確實達成了暫時的合作關係,二十一萬不是小數字,但他還沒有徹底信任A,甲方罷了,如果可以,最好還是彆讓A知道喻良吉和自己認識。
同樣,也可以防止曲通途的那個人發現端倪。
祁易安提起筆,也不管其它幾幅畫裡有沒有玩家被困,一律都畫上同樣的高光圖案和字母。
另一邊,A已經再次消滅了一批被女教室帶出來的學生們。
他大聲喊起來,“你好了沒有?已經開始有畫皮是從樓梯轉角的畫裡出來的了!”
轉過頭來,A就瞧見了祁易安一幅幅畫動手添上幾筆的動作。
祁易安抬頭,收起畫具,“好了。”
“你……不是吧?這裡是怨池,是副本世界,你居然……在……”A艱難地思考、辨認著,比之前的調侃不同,這次是真的難以置信,“你讓我冒險在那裡麵對畫皮那麼久,居然就是為了,救一群不相乾的人??為什麼要浪費時間這樣做?”
“或許是……因為我哪怕已經黑化了,內心深處卻還向往著光明吧。”
祁易安將一盒畫具直接收入背包欄,購買黑色的披風、兜帽為自己戴上,擋住了頭頂的燈光,麵帶憂鬱地捧心說道,
“即便靈魂已經墮入地獄,我卻依然懷念著從前的日子……這能讓我暫時忘卻死亡與鮮血的甜美,讓我忘記自己犯下了多少殺戮之罪……!”
“嗯……”
A表情複雜,默默擦了擦手上的怪物血漬,“原來……原來是這樣。”
等著A被尬死或者嫌棄的祁易安:“?”
“我理解你了,”A忽然輕笑了一下,抬起帶著繃帶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誰不是從這個階段走過來的呢?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與其每天想東想西內耗自己,服務他人,不如直接消耗他人,快樂自己。”
【扮演值+5】
祁易安:“?”
不是,我亂說的台詞,你理解什麼了?
他都演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接得住戲啊喂。
“那個……”
身後不遠處,一個弱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打斷他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祁易安猛地回頭,瞧見了舉起一隻手,微笑得極其勉強、已經快要被他們兩個尬到死去的喻良吉。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祁易安眯起眼睛,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喻良吉一秒擺手後退,撇清自己,“我……我什麼都沒聽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