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線索的字麵意思,就像是在說,隻要他與這位看不見的戀人彼此和解,結束冷戰,這一關就算是過了。
但祁易安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於是他一邊化解著眼前的危機,一邊給鬼影拋出一個難題——讓其認為修補好一麵鏡子,就能結束戀人間的冷戰。
果然,這一遭奏效了,鬼影周身那些非人的觸角們安靜下來,一點點收攏回去,他又變回了鬼一樣的普通人形。
真不錯啊。
祁易安麵無表情地想著,自己已經對著一團黑乎乎的鬼影都覺得‘普通’了。
直播間的彈幕飛快滑過無數內容,在一陣的歡樂的笑聲之後,觀眾們開始打賭。
賭的內容不再是主播‘什麼時候翻車’,而是篤定了主播一定會再玩脫一次,在這樣的前提下,賭‘究竟是npc黑化值先滿還是鏡子先複原成功’。
【要是這個鬼真能複原破碎的鏡子,主播就得兌現諾言了吧?】
【是啊,答應了要和好,結果連對方的樣子都看不清,肯定會被發現的】
【主播,你在玩火.jpg】
【我是一個人嗎?這麼大一隻鬼在認認真真對著碎鏡子發愁誒,怎麼還怪可愛的?】
【我也覺得……明明超恐怖的,但是又搞笑又可愛,天呐,他是真的好想複合hhhhh】
【我感覺最危險的並不是他拚好了鏡子,主播卻還沒找到辦法看清臉,而是……萬一他根本拚不好鏡子,最後惱羞成怒呢?】
【努力拚鏡子,拚不好!黑化度加10!努力拚鏡子……拚不好!黑化度加10!】
【前麵的,喂!哪有副本鬼怪會因為一個破鏡子黑化暴走的啊!不要太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看你們,搞得好端端一個神秘鬼怪都沒有威嚴了】
見到鬼影終於安靜下來,祁易安抓緊時間離開客廳,回到臥室後再次打開日記本。
他記得,日記中大部分的內容,是一些語意不詳的情緒發泄,比如戀人是多麼的讓人生氣,又比如說多麼擔憂。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更多線索可以挖掘,想著或許還能從日記字裡行間中尋找更多線索,或者是再調查一下屍體。
如果不是眼下情況非常緊急,鬼影隨時會暴走殺人,祁易安根本不想再多看那個屍體一眼。
哪怕上次他掀開床,看到屍體被npc撞見也沒出危機,他也不認為這樣做會真的萬無一失。
但眼下,總算有個破鏡子能讓他安靜一會兒了……
祁易安又看了眼臥室門,確保他一時半會兒不過來,再次用力搬動了床。
床架子使用的木頭比較有重量,他拉過來了一邊的床頭櫃,用來撐住床腳,然後做足心理準備,再次看向了床下藏匿著的屍體。
在冷靜的狀態下,祁易安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具屍體,在確定床不會突然把床頭櫃壓塌後,小心地伸出手
去,將屍體向外拽了拽。
他隔著薄薄的布料,摸到了一片冰冷。
但是……並不僵硬,肌膚、肌肉、骨頭……人體的結構很是鮮明,也很柔軟,甚至……
新鮮。
這具屍體,看上去非常新鮮,摸上去也是新鮮的。
祁易安微微蹙眉,覺得有些奇怪。
屍體眼珠渾濁,瞳孔渙散,皮膚也是蒼白發黑,可以看到不少屍斑,身體也明顯有諸多傷口、殘缺的部分。
按理說,除非是剛剛死去的屍體,否則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太矛盾了,看外表像是死了很久,觸摸起來又如此新鮮,但在這樣多開放性創口的情況下,這樣的屍體……竟然絲毫沒有異味。
如果真的有屍體就這樣藏在床下,理應整個屋子都是臭的。
可祁易安在飯菜中都能感覺到隱隱腥臭,在這裡卻什麼都聞不到。
難道是npc的廚藝真的太糟糕了嗎……不對不對,不是這個重點。
祁易安甩甩頭,又在屍體身上摸索了一陣,試圖找到更多線索。
然後,果然從衣服兜裡摸到了幾張寫了字的紙。
祁易安拿出來一看,大小、質地、字跡都很熟悉。
是日記本被撕掉的殘頁。
他再次找了找,沒有發現更多線索,便把床歸位放了回去,床頭櫃也推回原處。
收好殘頁後,他便看到了門口的黑影,將東西藏好,走上前去拉開門。
鬼影沒有說話,沉默著進屋,然後就在櫃子裡翻找東西,祁易安也鬆了口氣,連忙離開臥室,再次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
先不提鬼應該是不需要上廁所的,光是他長時間在一個空間裡停留,這個鬼影就會過來找他。
所以祁易安換去衛生間反鎖了門,坐在馬桶蓋上開始看更完整的日記了。
殘頁是來自日記更前麵的日期,大概有不到十天的內容。
祁易安仔細看了看,似乎是記錄了他這個角色遇到了一些麻煩,然後和戀人發現矛盾的那幾天。
隻是,不知是不是殘頁的緣故,每次日記寫到關鍵的地方,一些字眼就會被汙漬模糊,無法看清。
可以確定的是,日記的主人最初是被某個人為難了。
他很害怕,很惶恐,想要【擺脫】那個人,他的戀人也在幫他,但那個人對他戀人的惡意更大。
而讓他毀容的凶手,就是那個可怕的人。
【他找到我的住處了。】
在這樣的一句話之後,他們三人之間就爆發了激烈的衝突,然後就是他的毀容。
而後,就和祁易安的猜測很像。
日記的主人因為毀容而心情很差,精神狀態日漸萎靡,為了安慰戀人,也為了讓他相信自己不會因此分手,他的戀人也用刀子,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了相似的傷口。
【“現在我們一樣了,親愛的。”】
【他滿臉是血,笑著這
樣對我說,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我開始哭,他抱著哭泣的我。】
【奇怪的是,那是在受傷後我第一次哭出來,也終於睡了安穩的一覺,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竟然依靠著戀人的自殘來獲取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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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日記第二天的內容。
但是起衝突的壞人到底是誰,日記裡卻沒有寫,要麼就是被墨點抹去了。
在這之後,日記的主人與戀人關係還算和睦,可又過了不到兩天,內容就再次變得模糊而奇怪。
最關鍵的句子,也充滿了汙漬。
簡直比祁易安在直播間看到的彈幕還要有更多的馬賽克。
【我們約好了,就在今晚,一起□□。】
【他為我準備好了燭光晚餐,而我也□□□□□□□】
【我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
緊接著是後一天的日記。
字跡突然變得淩亂,筆畫不是超過了格子,就是用力到劃破了紙張。
【我醒來了,我□□□□□】
【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背叛我!!!!!!!】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
【我明明那麼的愛你,那麼的□□□□□□□□】
【我好恨……我好恨……】
【我不會原諒你的!!!!】
【憑什麼□□□□□……】
大量的汙漬和墨點,讓祁易安看不懂這裡的內容,就連接下來幾天的內容,也徹底無法辨認了,隻剩下一些充滿怨念的咒罵、哭泣、哀傷的詞彙能勉強認出。
他合上了日記本。
祁易安皺著每天,微微思索著……根據新的線索看來,他現在所扮演的角色,其實和戀人的感情非常非常深,並沒有真的排斥戀人的極端衝動,甚至很是受用。
日記是第一人稱,難免會更加美化自己,避重就輕,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日記的主人其實也很瘋。
瘋子和瘋子相愛什麼的,倒是合理多了。
因為是兩個瘋子,所以臉上有相似的傷疤,襲擊他們的人不知去向,發生矛盾的原因,似乎是‘他’的戀人沒有履行某種約定。
祁易安陷入了沉思,什麼約定?
而且,根據現有的日記內容,雖然傷疤和鏡子都能解釋了,冷戰也確實有了理由,但是戀人為什麼會死在床底,還是無法解釋。
難道是那個找他們麻煩的壞人,後來又做了什麼?
突然出現的第三個角色,讓祁易安的思路再次阻塞。
他甩甩頭,總感覺思考的方向不太多,抬頭時,卻突然發現磨砂玻璃後麵的人影。
他那看不見的戀人,不知在衛生間門口站了多久,竟然就這樣默默地站著,一聲不吭。
一種被鬼在暗處偷偷凝視觀察的感覺襲過後背,祁易安頓時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看了眼,這個鬼影的黑化值已經高達70%了。
時間不多了。
祁易安站起身,走向門口,打開門鎖後拉開房門,對上了門後的鬼影。
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鬼影微微低著頭望著他的模樣,似乎帶著些微的落寞。
他下意識偏開視線,側身對著鬼影小聲問道,“鏡子拚好了嗎?”
“……還沒有。”
鬼影湊過身來,從背後抱住了他,彎曲的身體幾乎將他籠罩其中,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
陰冷的觸感讓祁易安的手臂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還在生氣嗎……”
鬼影在他耳邊呢喃,聽起來又委屈又疲憊,黑影組成的觸角不斷卷上他的四肢腰腹,呈現出與那語調截然相反的攻擊性,就連脖子都沒有放過。
“隻要鏡子拚好,就真的原諒我嗎?”
明明聲音在示弱,祁易安卻覺得,他隨時會殺死自己。
他忍住顫抖與逃跑的本能衝動,努力壓下心底的不適,竭力用最平穩,也最篤定的語氣回應鬼影,
“當然是真的,不然呢,你以為我是你嗎?”
這句沒好氣的回應,果然比什麼都奏效,鬼影仿佛被罵罵才舒服似的,高興地收回了自己的觸角,隻留下一隻冰冷的手還勾著祁易安的衣角,不舍得輕易鬆開。
“太好了……”
鬼影說著,一路飄向了廚房。
祁易安留在原地,直到鬼影再次關上廚房門,都沒有挪動腳步。
一道細長的影子留在了地上,橫穿整個客廳,從廚房門縫延伸出來,末端捏著祁易安的衣角。
他低頭看向衣角上小小的黑影觸角,麵色一沉。
草。
感覺像是被狗拴住了。
祁易安試著來回走動,他衣角的這個黑影都隻是跟著他,怎麼也甩不脫。
廚房裡再次傳來一些聲音,祁易安沒有理會,在屋內走來走去,努力思考下一步怎麼辦。
就算有了新的線索,他依然不知道鬼影的死因,更不知道如何能徹底看清鬼影,達成今日的通關。
而係統給的提示,也停留在了【和解】二字,在這條線索用掉之前,無法再用積分購買新的。
就在他糾結思索時,房門突然顫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碰到,又像是有過堂風。
祁易安看向大門,又看了看廚房門,試探著朝那邊走去,然後停在玄關。
他見沒有問題,便小心翼翼打開了房門,從小小的縫隙往外看去。
一個戴著口罩、帽子、墨鏡的人站在門口,朝他抬起手,無聲打了個招呼。
雖然全副武裝,但祁易安還是一眼看出這就是之前的那位好心鄰居。
好心鄰居拿起一個小白板,用文字和他交流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