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安對這一段經曆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不……就算是有,他當時應該也是聽不到的。
現在,記憶、聲音、唇形全都對應上了。
“小安,你知道的……這裡隻是個乾淨、整潔的天台,其它人和事都是無關緊要的。”
“嗯……是的。是這樣沒錯。”
巫溟緩緩鬆開了他。
站在天台另一側的祁易安卻感到心底一片沉重。
他被催眠了,被巫溟下了暗示。
這是巫溟第幾次這樣做了?
為什麼要隱瞞他……除了這些之外,巫溟到底還隱瞞了多少?
“感覺怎麼樣,小安,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哦,不就是在樓梯上摔了一下,能有什麼事?我們快
找出口才是要緊!走走走——”
小安拽著巫溟就朝著天台深處走去(),急吼吼地拽著他的手臂(),巫溟微笑著任由他拉拽,目光落在他翹起一縷發絲的頭頂,溫沉柔軟。
正如每一個祁易安不曾注意、不曾看到的身後,巫溟曾經投落的視線一般默不作聲。
……
回憶殺像霧氣一樣消散了。
祁易安站在天台門口,久久沒有動。
“小七,發現什麼了?”
直到陸常人也走了進來,看他站在原地表情複雜地發呆,祁易安才緩緩回神,搖了搖頭。
本以為隨著回憶殺的推進,隨著他不斷的調查,會發現更多真相的,但現在好了,真相沒得到多少,解不開的謎題更多了。
“這裡看起來沒有其它鬼怪,也沒有什麼危險,先找個地方坐下說話吧。”
祁易安心累地走了幾步,天台空蕩蕩的,和記憶中一樣,他隨意坐在一個台子上,看向陸常人,“你說那個穹頂怎麼了?”
“嗯,”
陸常人也坐在對麵的磚頭上,抬手拿出了一個懷表,“你看,這是烏托邦聖修堂傳教的時候曾經送我的道具,沒什麼大用,大概就是讓人幸運值增加的,他們說帶著這個更容易被神庇佑。”
祁易安低頭看去,懷表的背景圖案也是那個瑰麗的穹頂——縮小的簡略版本。
“聖修堂一直是公認的神叨,很難相處,我和他們也交集不多,隻是和紅桃有些往來,紅桃一開始不是聖修堂的人,是後來被傳教成功加入的。”
陸常人說完了前麵的鋪墊,才緩緩進入了正題,
“那個穹頂是隨著聖修堂建立之初就有了,涵蓋了他們信仰的全部。在聖修堂的人眼裡,整個怨池世界都是某個萬能的神祇建立的聖地,隻是因為神祇離去太久而荒廢破敗,才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而我們這些人如果能堅守神的聖地,就可以在神祇歸來之時上天堂。”
“……好老套的故事。”
祁易安忍不住吐槽。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並不太相信吧,烏托邦聖修堂的故事和他們的建築一樣,雜糅了太多不同宗教的影子和風格,在很多人看來其實很讓人懷疑創建者的精神狀態。”
陸常人繼續說道,
“他們認為,那個神是唯一的,但也是千變萬化的——而所有的化身,都隻是神祇本體手中的提線木偶。這也是他們這個穹頂諸神圖的由來。”
“你說……提線木偶……”
祁易安一愣,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第一個副本最終看到的畫麵。
那邊陸常人還在繼續講述著,
“他們信仰那個神祇,堅信神是所有人的救世主,而這裡的所有人不光包括了玩家,還包括了副本中的萬千生靈。神祇有無數化身,還時常將力量分給眾人,隻有保持虔誠的信仰,真正一視同仁的善念,不惡意損人利己,也不輕視npc,才能得到神的庇佑。”
“……”
() 祁易安越聽越覺得,這仿佛就是在說他遇到的東西。
“諸神圖雖然一開始就有,但裡麵每一個神的化身的模樣,都是隨著時間慢慢完善填充細節的,”
陸常人說道,
“他們認為……神祇即將回歸,為了迎接這一天,他們願意做任何事。而在神歸回之前,神使會首先降臨怨池世界,帶領他們走向神的懷抱。”
“神使?還有這個設定呢?”
“嗯,聖修堂的人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神使,在他們看來,神使與神祇的關係非同一般,是能喚醒神的唯一一人。”
陸常人點點頭,將懷表翻到背麵,露出一個模糊的人形圖案,在那圖案的心口處,還有一個更小的人偶圖案,
“他們雖然很為自己製造的穹頂諸神圖自豪,但在神使麵前,穹頂隻是個拙劣的仿造品,因為隻有神使才見過真正的諸神圖本體……據說是個更加精細、瑰麗的圖案,在真品上能瞧見神祇的本尊樣貌。”
“諸神圖……”
祁易安腦後緩緩落下冷汗。
不是吧,這聽著越來越不妙了啊!仿佛就在說他用繆斯那根筆畫出的玩意兒啊!
“哦對了,關於神的歸來,”
陸常人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瓶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在他們的故事裡,神祇之所以會離去,其實是因為陷入了沉睡,而陷入沉睡是為了拯救萬千世界——也就是這些數不儘的副本世界們——導致力量被分散過度。唯有神使的歸來能將神祇分散在各個世界的化身重新喚醒、收集在一起,並喚醒神的本體,到那時,神祇恢複完全體的鼎盛力量,就會帶領所有人重活光明。到那一日,哪怕是終日昏暗無晝夜的冥河也會迎來新的日出。”
“……”
祁易安雙手掩麵,“這都什麼跟什麼……”
“呼……”
陸常人一臉的【好久沒說這麼多話了好累】的樣子,收起水杯,緩了緩,才重新看向他,“怎麼樣,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
有,但是他不敢說。
祁易安忍不住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如何判斷誰是神使?”
“神使啊,我記得他們認為,神使是替所有人負重前行的那個人,”
陸常人一邊回憶,一邊緩緩說道,“具體的故事記不清了,但有點像耶穌代替世人贖罪的意思,所以神使的特征,就是身上的罪孽最重。”
“啊?”
“用人話說,在怨池世界欠債最多的人。”
“………………”
祁易安雙手抱頭。
不是你們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