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把屋中幾個丫環包括裘怫在內都嚇了一跳。
“一兩銀子一塊?”裘怫眼珠子瞪圓了,這一塊點心才隻有鵪鶉蛋大小,她生了一張櫻桃小口,一口吞下去都不是困難,換個嘴大的,恐怕才夠塞牙縫。
點妝用力一點頭,道:“能上宮宴的點心統共也就那麼幾樣,京中誰不趨之若鶩,禦膳房裡的點心外頭又買不著,也隻有寶香齋的‘八重錦’還能買得著,這價可不就得往高了訂,否則,寶香齋光是做這一樣點心,就得累死多少點心師傅。”
這話在理,一兩銀子一塊的點心,哪怕是在京城,怕也沒有幾家能享用得起,價格訂得高,可以儘量減少來買的人,利潤又不至損失太多,還能順理成章的把點心的身價給抬上去,又捎帶著提升了其他便宜的點心的銷量。這寶香齋的東家倒是個極會做生意的人,一舉數得玩得太溜。
好吧,麻煩來了,裘怫這時才察覺自己剛才太天真,太無邪,竟然覺得能用銀子來解決問題,現實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一兩銀子一塊的點心,她真沒那份財大氣粗啊。所以她隻能裝著年幼無知,求點妝拿主意。
這事點妝自然拿不了主意,她急匆匆的去稟報蘇氏,蘇氏一聽,也覺得棘手,先把小允兒叫了來,道:“素日見你機靈,怎麼今日竟是沒了分寸,收人點心便也罷了,怎的還一路提進了伯府裡。”
尋常點心便也罷了,偏那食盒顏色太顯,寶香齋的印記誰都瞧得見,小允兒一路提回來,隻怕早教伯府的人瞧了個清楚,“八重錦”這般難得,豈不惹得伯府裡的人生疑,倒教她不好向娘家解釋了。
小允兒也知道這回辦錯了事,低頭被罵得都快哭了,他也不想的,隻是誰知那公子哥兒跑得那麼快,他又以為一食盒點心不算什麼,腦子一時懵了,竟沒有多想。哪裡曉得這京中就是與地方上不一樣,連點心都能賣出天價去。
蘇氏罵完了,又細問當時的情形,小允兒不敢遲疑,趕緊仔細說了,聽他說到那公子哥兒通身氣派貴氣逼人時,蘇氏神色一凝,問道:“他生得什麼模樣,穿的怎樣的衣裳,戴了什麼佩飾,身邊跟了幾個人,都作什麼打扮?”
小允兒長在嶺南那種偏遠之地,沒來過京中,所以容易被人給蒙了,但蘇氏卻是土生土長於京中,京中權貴子弟是什麼德性她再清楚不過,紈絝者多,成器者少,眼高於頂者多,寬容和善者不是沒有,但那幾乎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即使小允兒運氣好,撞著了那鳳毛麟角的中的一個,也不可能因為撞了一下,就隨手送出天價點心。
或許,是她離京多年,這京中風氣竟改了不成?蘇氏心裡犯著嘀咕,卻仍是詳細打聽了,不知那公子哥兒是哪家的,卻可以從穿戴及隨從人數上稍作推斷。
小允兒回憶了片刻,細細答道:“那位公子貴氣逼人,小的不敢細瞧,隻偷眼一看,見他與小的差不多年紀,個頭兒卻比小的高了半頭,戴的是懸紅絨球白玉冠,穿的是一身暗紋錦緞,恕小的眼拙,認不出是什麼緞子,隻看著在陽光下好像能泛光似的。腰上懸的是一雙魚佩,魚鱗用金片貼成,很是富貴。對了,鞋麵上的繡紋,用的亦是金線。”
這身打扮,若是旁人聽了,大抵會有耳熟之感,因為,京中隻有一人,才能有這樣的氣派打扮,可惜蘇氏才回京不久,聽了也隻有茫然。
“那位公子的隨從不多,隻帶了兩個,都是青衣小帽的打扮,與伯府裡的小廝差不多,但精神氣兒卻不一樣,好像……好像大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