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這次交談不過一天,裘怫就撞見了蘇啟芳,一個人躲在樹後偷偷的哭,平時那麼端莊大氣的一個人,這時候看起來特彆的楚楚可憐,裘怫當時就腳下一頓,打算直接避開,免得彼此都尷尬,然而蘇啟芳已經看到了她,連忙拭去了淚,臉色微微漲紅,聲音努力保持平穩的問道:“怫妹妹怎麼在這裡?”
這地方極偏僻,平素少有人來,要不然蘇啟芳也不會躲到這裡來偷偷的哭。她沒想到會被人撞上,心裡的尷尬幾乎就要衝破她的表情,但她還是勉強壓了下去,維持著平時的風度。
裘怫一臉木訥的表情,也不問蘇啟芳為什麼在這裡哭,隻當什麼也沒看到,屈膝福了一禮,道:“陳嬤嬤新教了一道水晶菊糕,那邊牆下的一叢菊花可食用,故我來摘些回去練練手。”
蘇啟芳順著她所說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不遠處的牆角,生著一叢菊,花朵黃黃嫩嫩,小小巧巧,隨風搖擺,甚是可愛。
“這樣的花,雍容院裡也有罷,何苦跑這麼遠來摘?”蘇啟芳不解道。雍容院在伯府東北,這裡卻是西邊,差不多橫跨了整個伯府了。
裘怫一臉的無奈表情,道:“三妹最愛菊,可不敢當著她的麵兒摘,她能念叨我幾日幾夜不帶歇的。”
其實是她曾經誆過裘怡,說不忍摘取枝上花,裝了一把矯情把裘怡氣走,現在再讓裘怡看到她摘菊花,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所以才特意跑這麼遠,到這人少的地方來摘菊花,以免教人瞧見,傳到裘怡的耳中不好下台。
蘇啟芳見她表情無奈,語氣卻帶著包容,一時心生感慨,不由得歎道:“你們姐妹……真好!”
在容溪堂裡,她因年長裘家姐妹許多,因此平時並無交集,隻是同為被蘇元芳看不順眼的一方,倒是私底下關注過裘家三姐妹,知道這三姐妹之間關係並不親密,然而在蘇元芳鼓動彆人為難裘慎的時候,三姐妹卻是能一致對外,彼此之間也不會互扯後腿,如此一比較,蘇家女孩兒們之間的相處,就真是不如裘家女孩兒太多了。
裘怫想了想,道:“也不好。”
三姐妹性情各異,誰跟誰都相處不來,如果她們不是都生在裘家,一輩子都彆想姐妹相稱,眼下能相處成這樣子,一則全賴裘慎有著長姐的責任感,有包容之心,二則是裘怫能忍肯讓,不爭不搶,三則是裘怡天生就知道怎麼賣乖討好,所以哪怕三姐妹誰跟誰都相處不來,心裡頭互懟已泛濫成災,可偏偏麵上卻是一團的和氣。
蘇啟芳卻隻當裘怫是安慰她,不忍讓她更加尷尬,麵上微露幾分感激之色,道:“謝謝怫妹妹。”說完,又提了一下氣,看了看裘怫的身後,連個丫環都沒帶,便又道,“我陪你一起摘花吧。”
“那就有勞大姑娘了。”裘怫知道她在看什麼,解釋了一句,“葛覃在小道那頭幫我把風呢。”
蘇啟芳噗嗤一樂,道:“又不是做偷兒,把什麼風,可彆渾說,教人聽去了,難免要壞你的名聲。”
裘怫見她是真切關懷,不由得微露笑意,道:“這邊來的人少,但偶爾也有人會經過,教人瞧見了,總是不好,所以得讓丫環盯著,有人來時,我就躲起來,這樣便不怕有人瞧見了。”
蘇啟芳聽她意有所指,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是告訴她,以後偷偷哭時,得讓人把風,就不會撞著人尷尬了。一時心中倒是好笑起來,把之前的尷尬和難受衝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