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彼此都有意,少不得要在話裡頭帶上了暗示,倒不是說要馬上就說定什麼,隻是玩笑似的說點諸如“兒子玩劣,就缺個人來管教”之類的話,這就是告訴彆人,她想尋個能掌得住事、性子要強一些的兒媳婦,軟包子不要,隻懂得對風流淚對月傷懷的那種,也是堅決不要的,如果說的是“我家那個小祖宗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犟”雲雲,那絕對是想找個溫柔可人能將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的那種女孩兒當兒媳婦,不然,兩個性子強的湊到一起,就那就是家無寧日的節奏。
當然,家世也是重要的,不過這一點用不著說出來,要是瞧不上對方家世,那根本就不會湊過來說話,既然說了,那自然就是不在乎家世的。
蘇氏還真瞧上了兩位夫人,哦,是兩戶人家,一戶姓姚,當家夫人姓趙,便喚作姚趙氏,另一戶姓陳,當家夫人姓阮,喚作陳阮氏,說來也巧,這兩家,都在郭武氏當初給她的名單上,蘇氏也是照著名單打聽過的,斟酌了幾番,才擇出了四家來,隻是另兩家今日並未得到邀請,因此她隻見到了姚趙氏和陳阮氏,一番交談,對這兩家倒是更滿意了。
兩家都是書香門第,趙家跟裘家差不多,也是傾一族之力,供出了位進士及第的出息子弟,隻是趙老爺沒有裘老爺這位探花郎風光,當年隻在三甲,然後就外放從下縣縣丞做起,十幾年終於混到了一任知府,在同科裡,已經算是有成就了。陳家則又好一些,陳老爺是國子監教授,在清流中很有威望,論身份地位自然比趙老爺要高許多,但國子監是個清水地兒,陳家也不是家底豐厚的人家,清流清流,基本上和清貧相差得也不太遠了,自然是比不得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趙老爺的。
總之,這兩家也算是各有優劣,教蘇氏心下陣陣為難,真是不知道哪家更好了。所以關鍵還得是兩家的兒郎,哪一個瞧著更出息些。
這兩家今日能入昭園,自然是因為家中出了名聞京城的才女,這才收到了涼國公夫人的貼子。女兒都成了才女,那麼兒子呢?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蘇氏跟兩位夫人聊了幾句,就打聽出,這兩家的兒子,就在溪對岸呢。
蘇氏頓時心動,若有機會能瞧上一眼,那就好了。
男女有彆,女客不能去溪對岸,男客也不能過來,但這並不表示就沒辦法見到人,再怎麼男女有彆,難道當娘的想見見兒子,還不能了?這不是扯蛋嘛,所有辦法肯定是有的,關鍵在於,姚趙氏和陳阮氏肯不肯讓蘇氏見她們的兒子。
當然是肯的,姚陳兩家要說親的,都不是家中長子,對兒媳婦的家世也就沒那麼挑剔,裘家沒有男丁,長女是唯一的嫡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將來裘家的家資,大半都會變成裘家長女的嫁妝,雖說姚陳兩家的兒郎不至於要淪落到靠媳婦兒的嫁妝過日子,但嫁妝豐厚不豐厚,跟日子過得舒坦不舒坦,顯然是能掛上鉤的,而且嫁妝豐厚的兒媳婦,大多就不會有眼皮子淺的毛病,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這也是頂重要的一條,妯娌之間的不和,絕大多數便是從眼皮子淺不淺開始的。
於是沒過多會兒,姚趙氏和陳阮氏就隨意尋了個借口,拉著蘇氏往專供女客歇息的客房去了,又吩咐人去尋自家的兒郎,隻說是自個兒身子不太舒坦,讓他們過來。
蘇氏也讓點妝去尋了裘慎來,安置在旁邊的房間裡,自然是想讓女兒隔著窗,也瞧一眼那兩家的兒郎,旁的不說,要過一輩子的人,總得瞧得眼順不是。
當然,這還不算相看,隻是大家彼此認識一下,算是交情好的幾位夫人,彼此見見對方的晚輩,給點見麵禮什麼的,這也是應有之義。如果是相看,可沒有一家女同時看兩家男的道理,再沒這麼不要臉、不講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