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把許嬤嬤親口點了裘怫管理閨學的事情給傳了出去,不相乾的人聽了自然隻是哈哈一笑,笑完了就拋到腦後了,可那些有心來上課的人家可就上心了,想讓自家姑娘到許嬤嬤的手底下渡渡金,可不得通過這位裘二姑娘麼,這是必須上竿子討好的啊。
於是裘怫見天的就開始收禮,人來送禮的,不好不見吧,見了總要客氣上幾句吧,這一天下來,見個五六波人,時間就沒了,她還怎麼有工夫布置閨學,打聽那些人家的祖宗八代有沒有結過怨?
沒奈何,隻能熬夜乾,一連幾天下來,人都憔悴了,黑眼圈怎麼遮都遮不住。想找長姐訴訴苦,結果長姐先來找她訴苦了,因為拐著彎兒想走裘慎的門路的人也不少,裘慎在容溪堂上課時都不知道被堵了多少回,煩得要命。
好吧,長姐這裡沒有指望了,那就找三妹去,結果裘怡的紅眼兒病犯了,壓根兒就不理她,偶爾開腔,都是挾槍帶棒的,裘怫反而自討了個沒趣,心裡頭的那個鬱悶就彆提了。
至於自個兒屋裡那兩個丫環……裘怫捂了捂臉,一個溫柔可人,眼裡全是“我相信姑娘可以的”,一個兩眼發亮,嘴裡整天的咕囔“姑娘最能乾了”,讓裘怫想對她們傾倒苦水都不好意思。
罷了,拚了。
裘怫白天待客,晚上挑燈夜戰,第一件事,先把那堆帖子按照家世高低以及與裘家的關係遠近給分了類,然後列出一張名單,讓黃得勝出去挨個兒打聽。
為了方便裘怫籌辦閨學,蘇氏將黃得勝一家子都暫時交給裘怫使喚。黃得勝夫妻兩個裡外都是一把手,他們的兒子小允兒又是個機靈的,裘怫使喚起來,特彆的得心應手。
黃得勝也是能乾,人麵也廣,不過七八日,這份名單上的人家,就被他打聽得七七八八,雖然是道聽途說的居多,但裘怫心思細膩,又有過耳不忘的能力,過後慢慢的想,細細的捋,大體上就能摸到這些人家的幾分底細。再由林媽媽幫著參謀指點,差不多用了一個月,斟酌再斟酌,她才終於最後確定了閨學學生的名單,拿著去向許嬤嬤報備。
許嬤嬤看了那份名單,倒是沒什麼異議,應了一聲“可”,就讓裘怫幾乎哭出來,她這一個月的辛苦,沒有白費。
名單確定之後,就是發閨學帖了,人家主動想入閨學,那是人家給裘家的臉麵,裘家當然不能托大,這位麵子得給人還回去,所以下帖請人家姑娘入學,以示禮重。反正是花花轎子人抬人,誰都不虧。
如今已近年尾,開學的日子就訂在明年二月裡,過了花朝節後的第五天。差不多還有整整三個月,足夠裘怫完成閨學的布置。
她先去看了看場地,因是從原本私塾的地方隔出來的,地方自然不大,牆倒是夠高,上麵還插了尖尖的鐵刺,足夠防著有人爬牆偷窺。這閨學隻有許嬤嬤一個教習,所以隻隔出一間課室,一間休息室,外加茶水間和淨房,倒也是夠用了。
這時節不宜栽植,所以房前屋後都是光禿禿的,好在牆角原就有一叢竹,一株鬆,外加蘭草數株,倒也不顯得單調,隻是過於清靜了,大抵是不符合姑娘們的喜好,因此裘怫又買了兩株種在花缸裡的牡丹擺在院中廊下,眼下也是光禿禿的,但等到來年春來抽枝生芽,就會十分的繁茂好看了,也會顯出幾分熱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