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衛家也剛好收拾完東西,衛萱從裡麵出來,正見著裘家的馬車離開,不由得訝異道:“她怎麼才走?”
先前出來迎過裘怫的管事嬤嬤上前回道:“姑娘,至善娘子在東抱廈,方才裘二姑娘被叫了進去,待了盞茶工夫。”
衛萱更加驚訝了,道:“真是至善娘子,你瞧清楚了?”
管事嬤嬤道:“至善娘子雖已多年不現身人前,但早年奴婢有幸見過一回,依稀還記得容貌,且今日又是……當年至善娘子十月懷胎,產下一女,沒過三朝就夭折,恰就是今日,後來至善娘子就在流香庵裡給那女兒立了往生牌,每年的今日,都會去流香庵待上一整日,想來是回程時才到梅亭來。”
還有件事管事嬤嬤不好對衛萱說,據說,當年至善娘子未出閣時,就是在梅亭初遇李駙馬,所以隻要是路過梅亭,至善娘子都會小坐片刻。其實管事嬤嬤原也沒想起這事兒,隻是見了至善娘子才想起這些陳年舊事,她也沒料到,自家姑娘約人梅亭賞雪,恰就撞上了這日子,然而更沒想到的是,裘家二姑娘居然能入至善娘子的眼。聽說寧遠侯府上的姑娘這些年拚死拚活的想搏至善娘子的青睞,但是至善娘子彆說是留她們盞茶時間說話了,就是麵兒都沒見過一回。
衛萱緩緩轉著手中的暖爐,輕笑一聲,道:“前能得許嬤嬤教導,後能得至善娘子青睞,這裘怫倒是有些運道。”說完,又對管事嬤嬤一抬下巴,“嘴巴緊點,這事兒彆往外說,省得惹來麻煩。”
要是讓李家知道至善娘子對裘怫另眼相看,隻怕這姑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裘家雖有個忠毅伯府當靠山,但和寧遠侯府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看,難得有人能跟她坐著聊上半日而不變臉,她還想著下回再約呢,可不能讓人就這麼招了人算計。
管事嬤嬤知道輕重,立刻就應下了。
因被至善娘子耽擱了些時候,車在半道的時候,天色就黑透了,路上覆著雪,路況不明,加上天色已黑,車夫根本不敢趕得快,隻能慢吞吞的往前,即便如此,車輪也打滑了兩回,要不是趕得慢,說不得就翻車了,可把車裡的裘怫主仆幾人嚇得夠嗆,越發的讓車夫趕慢點,不急著趕路。
結果還是出了岔子,車輪第三次打滑時,整個車廂撞向道邊的一棵樹,車是沒翻,但車輪被撞壞了,車廂也被斷裂的樹乾戳穿,卡死在當場,幸運的是被戳穿的位置沒人,隻是看著橫穿而來的有碗口粗細的樹乾,裘怫主仆嚇得臉色兒都綠了。
“姑姑姑娘,這這這……怎麼辦?”葛覃說話都不利索了。
裘怫揉了把臉,定了定神,怎麼辦?難道要她們主仆下車走回去?不說這天黑雪厚的,光是呼呼的寒風就能把她們仨凍死在路上。
讓人回府去報信,她們原地等人來救?火盆暖爐撐不了一個時辰,等裡麵的碳燒完了,救援的人沒來,還是凍死的下場。
“等……等上一刻鐘,也許衛府的馬車就在後麵,若是沒來,就叫人……叫人去流香庵求救。”
希望衛萱的馬車和她走的是同一條路,不然的話,隻有向離得更近些的流香庵求救,裘怫思來想去,隻有這個法子。至善娘子真是一張毒嘴,讓她給說中了,指不定今晚還真得留宿流香庵了。
等待的時候挺無聊,葛覃自從知道裘怫拿定了主意,心裡的驚慌也就退去了不少,居然還有心在插進車廂的樹乾上摸了摸,道:“姑娘,回頭咱們跟夫人說說,把車壁包上鐵皮吧,這薄薄的木板,一點兒也不經事。”
裘怫覺得有道理,道:“嗯,我會母親提的。”
葛覃頓時眉開眼笑,完全不覺得當下被困在這車廂裡是有多麼倒黴的事兒了。
過了片刻,隱隱約約似乎有馬蹄聲,隻是聽不大真切,因為馬蹄踩在雪上,大半的響動都被消去了。但這聲音還是讓車裡車外的人都精神一振,不待裘怫吩咐,車夫道:“姑娘,小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