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看著,心裡陣陣打鼓,先是有些害怕,但又見這人雖是不錯眼的打量她,但目光嚴正,全無半分淫邪之色,心裡才漸漸安定下來。
“小女不善茶道,手藝欠佳,若是老爺不嫌棄,小女願為老爺執壺。”
“你這小姑娘,倒是老實。無妨,隻管沏來,老爺我走了一路,正渴著呢,白水都能喝出滋味兒來。”皇帝樂道。
雅間裡自有火爐,上頭一直溫著水,裘怫讓靜女先倒了一些出來,淨了手,然後又往壺裡添了些水,調大爐火,不消片刻,水便燒開了。
她雖不通茶道,但畢竟看過茶經,曉得水到二沸時沏茶最好,便又等了小會兒,才提壺洗杯溫盞,然後取過夥計先前送上來的乾茶葉,倒水沏開。
皇帝看她前麵做的還有幾分模樣,隻是一到沏茶時,那手法就全無章法,果然是不通茶道,再好的茶葉,經她這樣一泡,損香七八,糟蹋了。
心中雖這樣想,但皇帝麵上不露,笑眯眯的接過裘怫小心奉上來的茶,拂去上頭的茶沫,散了散熱氣,才小嘬一口,腦子裡莫名就閃過一個念頭:喝兒媳婦敬的茶。
這念頭一出,哪怕因為手法不對沏出了苦味的茶水,吃在皇帝嘴裡,都覺得泛出了甜。雖然皇帝的兒子一堆,兒媳婦也有幾個,嫁過來時都給皇帝敬過茶,可讓皇帝體會到“吾家有子初娶媳”感覺的,卻是這一盞實在不怎麼樣的茶水,也是異數。
“不錯不錯,手法欠佳,但心意十足。”皇帝越想越樂嗬,看裘怫也越發的順眼,連嫌她年紀小這點遺憾也減去了七八分,順手就從腰間扯下一方玉佩,“老爺我吃你一盞茶,賜你一方佩,可算扯平了。”
裘怫吃了一驚,連忙後退兩步,垂首道:“小女無功不敢受祿。”
皇帝嗬嗬笑道:“給你就拿著。行了,老爺我飲過茶,已是興儘,這雅間就讓給小姑娘你了,咱們……有緣再見。”
說完,將玉佩往桌上一擱,站起身便走人。出得門來,就看到長青垂手立在門外,大氣不敢喘。
皇帝瞅了他一眼,伸指在唇邊一抹,神色冷肅。
長青心裡一跳,知道皇帝這是不準他向裡麵泄漏身份的意思,哪裡敢違逆,立刻躬身應是。
裘怫不曉得門外的動靜,隻發愁的看著那塊玉佩,就算她再沒什麼見識,這玉佩好壞也還是能瞧得出來的。這是一方羊脂玉,而且還是極品的,通體純白無一絲雜色,質地凝潤當真如羊脂一般,比之蘇含芳頭上插戴的那根羊脂玉簪,當真是天上地下區彆大了。
總之,這方玉佩給人的第一感覺,絕對不是什麼極品、珍貴、精美之類的,而是一個字:貴;兩個字: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