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當即向蘇氏福了福身,道:“女兒告退。”
一路回到屋中,招財正蜷在她常歇的榻上,睡眼朦朧的衝著她喵了一聲,被她順手抱在了懷裡,然後倚在榻上兀自出神。
蘇氏先前看她的眼神,不僅令她生出不安之感,更是有幾分熟悉之感,仿佛以前曾見過。細思沉吟了許久,裘怫身體微微一震,終於回想起來。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蘇氏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的生母李氏。那是一種憎惡的、仿佛看著一個禍害的眼神。
可是今日嫡母為什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做錯了什麼嗎?裘怫茫然的想著,心中越發的忐忑起來,竟不自覺的雙手收緊,懷中的貓兒吃痛,不滿的給了她一爪子,拍得裘怫一驚,猛然鬆了手。貓兒便從她的懷裡跳了出來,落下地,身子一抖,又喵嗚了一聲,才邁著優雅的貓步離開。
靜女正好看到這一幕,連忙走過來,一邊檢查裘怫的手,一邊埋怨道:“姑娘怎不小心些,若教它撓破了皮膚,留了痕可怎麼辦?”
裘怫回過神來,道:“不妨事,招財收了爪子,用掌墊拍的我。”
葛覃立刻湊過來替招財說好話,道:“咱們家的招財又不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它曉得誰對它好,什麼時候對姑娘下過爪子。”
“可算了吧。”靜女白了她一眼,“自打養了它,姑娘的衣裳被她不知抓破了多少回,有多少衣裳都不夠糟蹋的。”
葛覃笑嘻嘻的道:“那也不是有心的,咱們總不能跟貓兒計較。再說了,招財這也是好心,給姐姐提供練習針線的機會,如今咱們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哪個不曉得姐姐的針線堪稱天衣無縫,尤其是修補衣裳的本事,更是一絕,補出來的地方連個針痕都瞧不見,跟新的一樣。”
靜女教她這無賴話氣樂了,笑道:“你就可著勁兒護它吧,早晚讓它撓上兩爪子,你才曉得厲害。”
裘怫本是一腔的心思,倒是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給擾得分散了,索性就暫且放下心思,笑道:“都彆說了,快到午食的時辰,我下廚去做兩樣小食孝敬母親,你們隨我去打個下手。”
她也想通了,不管蘇氏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她都堅信,嫡母是明理大度的人,隻要她謹守本分,孝順母親,恭敬長姐,友愛妹妹,一言一行循著閨訓,不做出格的事,嫡母待她便不會苛刻。
如是又過了幾日,除了鄭秀登門讓蘇氏給拒了之外,裘家倒是沒再出什麼事,不過外麵卻是風言風語一浪高過一浪,當然,這也跟裘家沒關係,主要還是太子陷入了麻煩,雖然觀燈會上那件事,皇帝已經做出了裁處,但這既然是針對太子的一個圈套,幕後之人自然不會善罷乾休,轉頭就鼓動禦使台彈劾太子徇私枉法,無儲君之相。
好在太子得了鄭秀的提醒,醒悟得早,已經有了準備,早就先一步私下裡給皇帝上了請罪折子,禦使台前腳彈劾他,他後腳就把請罪折子當著朝中眾臣的麵又背了一遍,痛哭流涕,自悔難當,姿態做得十足,挽回了不少印象,自然有親近太子的朝臣出來說人誰無過,知過能改方是大善,太子能及時醒悟請罪,可見諸君氣度就是不凡。皇帝也是欣慰,倒是當堂還安慰了太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