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慎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收到了一張金慧帖,裘家和杜家當然不在一個交際圈內,她會收到金慧帖,是沾了承恩侯府的光,畢竟,現在她不僅是裘家大姑娘,也是承恩侯府的準世子妃,身份上水高船漲,應酬自然也就多了。
隻是金慧帖上定的日子十分不巧,恰好那日她要去給蘇元芳送添妝禮,不得空,便找了兩個妹妹來,問她們誰願意代替她去。
裘怫沒什麼興趣,下意識的去看裘怡,這個妹妹最愛熱鬨,定然是搶著要去。
誰知裘怡卻連連搖頭,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這幾日我在閨學裡都聽人說了,那杜微微是個喜好舞文弄墨吟詩作對的,學識不夠的到了她跟前,連話兒都說不上,可無趣了。”
何止是無趣,以前京中閨秀都以接到金慧帖為榮耀,因為那意味著她們身上必有一項出眾之處被杜微微認可了,可如今金慧帖泛濫,情況就變了,如果去了連句話都說不上,那表示你這個人一無事處,傳出來可丟人了,現在接到金慧帖的人是多,但有勇氣應約的人,要麼是有真才實學的,要麼就是臉皮夠厚不怕丟臉的,要麼就是一心一意要捧杜家的臭腳的。
裘怡是喜歡熱鬨,但她真心不喜歡這種熱鬨,沒意思,不去,萬一丟了臉,她找誰說理去。
見幼妹把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裘慎啞然失笑,心想就你那個跳脫鑽營的性子,你去了我還不放心呢,於是目光落到了裘怫的身上,到底還是二妹最讓她放心,麵兒上看著文靜,骨子裡是個狐狸性子,走到哪裡都不擔心她會吃虧的。
裘怫垂下眼眸,心知推不掉,便道:“那就我去吧。”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少不得還要提前做些準備,打聽那杜微微有什麼喜好和忌諱,算起來裘家自入京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參加這種規格的集會,哪怕裘怫沒有一鳴驚人的心思,但也和裘怡一樣,本著至少不能丟臉的原則。再說了,出門做客,本就該弄清楚主人的喜好和忌諱,這是為客的禮數,許嬤嬤在閨儀課上可沒有少講過這方麵的內容,不然,主人家好心相請,客人卻糊裡糊塗犯人忌諱,豈不是憑白得罪人,也顯得自家沒有教養。
好在杜微微美名在外,她的喜好和忌諱並不是什麼難打聽的事情,若是反過來,杜微微想打聽裘怫的喜好和忌諱,那才叫困難。
到了日子,裘怫就打扮一新,先目送蘇氏帶了裘慎和裘怡去了伯府,她才不慢不緊的帶了靜女和紅梅登了車,往杜府去了。
這回沒帶著葛覃,是因為這丫頭前兒夜裡睡覺蹬了被子,結果第二天鼻子就塞了,裘怫乾脆就放了她幾日假,讓她好生休養,這次出門,裘慎怕她隻帶一個丫環不夠體麵,想把魏紫借了她使,被裘怫拒了,反而跟許嬤嬤借了紅梅。
裘慎不是個傻的,一看裘怫借了紅梅,就知道這個妹妹是打著狐假虎威的盤算,紅梅雖也是個服侍人的,但卻是宮女,名字還在宮人司的名冊上呢,是專門撥出來服侍許嬤嬤這位司儀女官的。
裘怫不知道金慧園裡是個什麼排場,但卻知道裘家的底子在杜家跟前是不夠看的,她要撐起裘家的體麵來,卻又不喜歡出風頭,去跟人鬥什麼詩詞書畫,就隻好在這些旁枝末節上下工夫,帶個宮女出門,便不必她多費什麼唇舌,體麵自然就顯出來了。至於靜女,她雖不是宮女,卻也是宮中出來的何嬤嬤精心調教了好幾年培養出來的,風儀氣度禮數,都是體現著底蘊二字。
出門在外,裘怫在前麵走,身後跟著這兩個明顯就不尋常的丫環,誰又敢不高看她一眼。
窺破了這個妹妹的良苦用心,裘慎徹底放了心,憋了一肚子的耳提麵命,就此消散,免了裘怫耳根子起繭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