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見他臉紅得快比得上猴子屁股了,心下一哂,也不挽留,道:“七公子請便。”
待皮秋陽逃也似的走了,她才微微搖頭,這一胎雙生的姐弟,性情卻天差地彆,那皮四當真是不知所謂,皮七卻是教人可憐又可愛。
再看留在廳中的那鍋粥,蘇氏擰了一下眉頭,流香庵送來的臘八粥,自然是好的,偏偏送的人是皮四,這便有些惡心人了,留也不是,扔也不是,想了想,索性讓人拿下去,教家中下人們各自分了了事。
卻說皮秋陽急急的趕回靖國將軍府,一問,般慧居然沒回來,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一聲不好,上當了,他這姐姐哪裡去裘家尋晦氣的,分明是借著裘家來甩開他的,這會兒她會去哪裡?一尋思,多半是去了榮國公府,皮四對榮國公的執念有多深,再沒有比他這個弟弟更清楚的,當下他也不敢與父母言語,拔腳就往榮國公府去尋人。
還真教皮秋陽料中了,般慧從裘家出來,果然就一路奔著榮國公府去了。這姑娘本就有一股子執念,在庵中這大半年來,越想越是心痛委屈,便有一肚子的情緒要發泄出來,她要讓鄭秀知道她的委屈不甘,她要問問鄭秀,為何對她如此無情,她究竟哪裡不好,哪裡不如他的意。
鄭秀自然不知道有個麻煩正往自家來,今日他休沐,又逢是臘八,與往年一樣,一大早的就往宮裡去給太後、皇帝請安,還想著自己熬粥孝敬了太後和皇帝,剩下的通通搬去裘家呢,哪想到皇帝卻不允他再入廚房,說是他如今已經有了正經差事當著,不再是可以隨意玩鬨的小孩兒,下廚這等子事,絕不許他再去做。
君子遠皰廚嘛,鄭秀滿心不當一回事,隻是想著自己在差事上違逆了皇帝,旁的地方便隻好多順著皇帝些,這才罷休,在宮裡混了一頓粥入腹,他就回了榮國公府,才盤算著怎麼再去裘家混一頓,就聽門上來報,了緣來了。
咦?那小和尚怎麼下山來了,老和尚寶貝他寶貝得要死,怎麼舍得放他一個人出來亂跑?
鄭秀犯著嘀咕,親自把了緣迎了進來,才知道了緣是來送臘八粥的。榮國公府每年都往廣安寺捐米糧,廣安寺也每年都有回贈,隻是這事兒都是管事經手,鄭秀從來不問,獨今年來送粥的是了緣,卻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少不得要追問一番。
了緣笑著解釋道:“師父說入得紅塵,方能跳出塵,命我在寺中當了雜事僧,日後這些外出跑腿的活兒,我都做得。”
鄭秀聽了,隻翻白眼兒,道:“老和尚儘扯淡,故意折騰你呢吧,依我看來,你這樣的小和尚,隻在山上念一輩子的經才是,山中獸類,可比世間人心容易感化多了。”
說著,又好奇問他送了幾家的粥,有沒有被人為難,若有人為難,隻管說來,做兄弟的鐵定給小和尚出氣去。
了緣是真老實,一家家的說過去,倒是沒被人為難過,畢竟會往寺中捐獻的人家,多是信佛敬佛之人,寺中派人回贈,亦等同於送福,哪有人會不樂意的,更不要說為難人了。
說者是無意,聽者卻有心,鄭秀一聽他還往裘家送過粥,頓時眼都綠了,一個勁兒在腹中嘀咕,恨了緣怎麼沒先往榮國公府來,這樣他就有理由蹭著了緣一起去裘家了。要不然他央著了緣,隻說送錯了粥,回頭再往裘家送一回去?
了緣不知鄭秀心裡在想什麼美事兒,因他還有幾家的粥要去送,隻陪鄭秀稍坐了坐,蹭了一碗熱茶吃了,便立時要走,鄭秀見他來去匆匆的,到底不好意思把心裡盤算的餿主意說出來,隻好再送了緣出去,結果,就準準的在大門口撞上了般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