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眼神縮了縮,想起皮四最後神若癡呆的模樣來,那姑娘雖然性情不佳教他厭惡,但細究她的行為,卻並無大惡,若當真落到終生青燈黃卷的下場,也未免太過可憐。再者,若教皇後派了人去流香庵逼著皮四落了發,旁人不說,太子妃隻怕要記恨他一輩子,為一個皮四而得罪了太子妃,也十分不值當,既然此事是因他而起,索性賣個人情罷了。
當下便上前道:“多大點事兒,也值得皇後娘娘親自出麵,當初皮四姑娘是因犯了過錯而被罰入流香庵麵壁修行,這也快要有一年了,想是佛經念了不少,不如就讓她在寺中替娘娘抄上百遍經文,供於佛前,替娘娘祈福,也是積功德,養心性,贖罪過。”
太子妃料不到鄭秀居然替皮四求起情來,一時錯愕,竟不知說什麼好。
皇後卻是輕笑一聲,轉頭對皇帝道:“咱們這外甥,果然是個憐香惜玉的,陛下,太子這媒做得也不錯,阿秀是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縱然皮四不合適,這京中品貌俱佳的閨秀總還有不少,咱們總該替他留意著。”
一句話,又替太子把先前的尷尬給挽了回來,太子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露出笑意,道:“是孤考慮不周,以阿秀的人才,必得擇一位才情、相貌俱都絕世的大家閨秀,方才匹配得上。”
這話聽得入耳,皇帝的臉上露出了笑,道:“言之有理,既然太子你有這個為媒的心,朕便也成全你,就讓你們夫妻替阿秀掌掌眼……”
鄭秀萬沒料到自己一時心軟,竟讓情勢急轉直下,把自個兒又給套進去了,眼瞅著皇帝眼含笑意,分明是故意作弄他,卻還是急得大叫了一聲“皇舅”,打斷了皇帝的話。
皇帝哈哈大笑,道:“阿秀也心急了?莫急莫急,太子給你做媒,定會給你挑個如花美眷,讓你稱心如意。”
鄭秀氣得跳腳,都想像幼時那樣直接去揪皇帝的胡子,哪有這樣作弄人的,皇舅分明就是故意想看他著急上火,以太子的身份和眼界,挑花了眼也絕對挑不到裘家二姑娘身上去。
“行了,皇帝你就彆捉弄阿秀了。”太後看不過眼,出頭替鄭秀解了圍,“阿秀打小兒就有自己的主意,這又是他的終身大事,你們啊,一個個都省些心,少替他瞎拿主意,當心他一個不如意,又偷偷跑了。”
鄭秀轉怒為笑,湊到太後身邊替她捏肩捶腿,賣乖討好道:“還是姑祖母疼我。”
太後被他討好得神情大悅,道:“你啊,這會兒總算有個笑臉了,方才進來請安,那小臉兒繃得,哀家還以為哪裡得罪你了。”
鄭秀一臉委屈,道:“是甥孫以前脾氣太好,總惹得有人自作多情,以後這都得改了,不然我府門前的石獅子,早晚得讓人撞成血獅子……”
說到這裡,他自覺失言,連忙轉頭看向太子妃,道:“我不是說皮四……都是誤會,鬨得大家不得安生,這事兒咱們兩家還是一起出麵澄清一下為好,不然,謠言傷人,總是不好,太子妃您看呢?”
皇帝和太後這一唱一和的,太子妃也不是傻子,早看出來,對於未來的榮國公夫人人選,這二位分明是要由著鄭秀自己選,而鄭秀這副姿態,也漏了底,大抵是心裡頭早有看中的人了,哪裡還有太子和她置喙的餘地,皮四那裡更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她若強求,隻怕皮四再落不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