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公府有七房人,其中五房是嫡出,都是從老太君肚子裡生出來的,另有兩房是庶出,目前掌家的是嫡長房,鄭秀的生母,也是老太君的親生女兒。老涼國公過世以後,涼國公府曾經鬨過一次分家,在老太君還在世的情況下就鬨分家,可見涼國公府各房頭之間的不和有多嚴重,至少肯定是比伯府各房之間要嚴重得多。但最後卻沒能全分,隻分出了嫡三房、庶五房和庶六房,所以如今涼國公府,隻有嫡長、嫡二、嫡四和嫡七四房人。因嫡七房的當家人是老太君的幼子,還是老來子,老太君當他是掌中寶,溺愛得不行,連當家的嫡長房都讓上三分,連帶的嫡七房的兒女也比嫡長房還要行事張揚。
所以一看這盛妝少女的排場氣勢,再看看她的年紀,裘怫大致就能猜出她多半就是涼國公府嫡七房所出的劉十三,閨名喚做劉玉燕。嗯,她能對涼國公府的情況如數家珍,跟和鄭秀訂親無關,早在籌辦閨學的時候,蘇太姑奶奶慷慨的讓林媽媽給她帶了一箱壓箱底的寶貝,就是對京中有名有望的各家府第的情況記載,上到祖宗八代,下到小輩聯姻,無不記載得清清楚楚,裘怫的記憶力本就是妖孽之流的,她看過一遍,就能一字不漏的記下來,何況她還潛心研究過。
“你算哪個牌麵上的人,指教?”劉玉燕輕蔑的一笑,“你也配!”
果然是善者不來。
裘怫不著痕跡的挺了挺腰,讓自己站得更直,神色不喜不怒,淡然道:“既無指教,那就恕不奉陪。”
說完,一拉裘慎,又坐回原處去。旁邊劉珍珍看著眼珠子都直了,這一幕好熟悉,對了,先前她也是這樣被裘家姐妹給無視了的,當時她道是裘家姐妹怕了她,還洋洋得意,現在回過味兒來,劉珍珍頓時臉上火辣辣的。
劉玉燕可不像劉珍珍那麼直腸子,一下子就看懂了裘怫暗藏的含義,頓時勃然大怒,道:“本姑娘喜好清靜,最煩那些沒眼色的人,來人,把這裡的閒雜人等都給我清出去,擾了我的清靜,仔細你們的皮。”
那守在門裡的四個婆子立刻走上前來,擼袖抬手,緊跟在裘慎和裘怫身後的魏紫、靜女等丫環立刻色變,快步上前擋著,怒喝道:“誰敢?”
那幾個婆子都是七房的人,在涼國公府裡向來是仗勢驕橫慣了,又怎麼會把裘家幾個丫環看在眼裡,幾下推攘,就把她們幾人給推到了一邊,然後伸手去揪裘慎和裘怫的衣裳。
劉珍珍看到這一幕,都嚇傻了,哪裡敢上帶著自己的人上前相助,反而是趁著劉玉燕的人沒工夫搭理她,自個兒偷偷挨著牆邊,溜了出去,那守在門外的四個婆子也懶得搭理她這個閒雜人等,由她去了。
“放肆!”
這邊劉珍珍才溜出去,就聽到茶軒裡麵傳出一聲怒喝,同時還有啪啪啪接連四聲響亮的巴掌聲。
怒斥的是裘慎,這姑娘本就生得端莊大氣,這一怒,更是凜然不可侵犯,氣勢逼人,驚得那四個婆子動作一頓,裘怫就趁著這一頓的工夫,抬手給了她們一人一記耳光,煽得又準又狠。
小姑娘彆看外表纖弱,卻是正經學過廚工的,廚工裡有一道刀工,沒點腕力練不下來,裘怫學了這幾年,不說刀工練得多好,手上的力氣卻是練出來了,打人不光疼,還響。
裘慎一滯,她依稀仿佛看到了自家妹妹當年拿著門栓把榮國公嚇暈的那一幕,她這妹妹,平時是蔫不拉丟的悶狐狸,發起狠來,那是真是屬虎的,連榮國公都敢操著門栓上,何況幾個婆子。相比動手的裘怫,隻懂得動口以虛張聲勢的自己,真是愧為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