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瞧著他這模樣,又是想笑,又有些心疼,左右看看,知客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成嬤嬤領了林春和葛覃很是識趣的退後了二十多步遠,她這才上前兩步,拿帕子替鄭秀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怎麼急成這樣,我又不急著回去。”
早猜到鄭秀肯定會來,她都打算用過素齋之後,在寺裡再歇上一兩個時辰,差不多挨到黃昏時再走,怎麼算都是夠時間的。
鄭秀一臉受用的表情,小聲道:“我隻跟韓將軍請到了一個時辰的假,趕著來見你一麵,一會兒就走。”
從這裡到建章營,快馬來回都快要一個時辰了,也就是說鄭秀根本就不能停留,說上兩句話就得走,否則,多半就得回去挨軍鞭了。
裘怫一聽,再不與他閒扯,忙將替他求的平安符塞給他,道:“這是我才替你求的,你千萬記得莫要離身。”然後轉手又把替太後求的延壽安康符遞過去,“這是太後娘娘的,你得空兒,幫我送進宮去。”
鄭秀頓時眼神一柔,緊緊捏著兩道符,道:“你有心了,姑祖母一定喜歡。”
“這隻是我的一點心意,哪裡就為了討太後娘娘歡心,你也彆替我說什麼好話,免得太後娘娘當我是什麼諂媚之人。”裘怫叮囑了一句,然後推了推鄭秀,“你快回去吧,彆耽誤了時辰挨鞭子。”
鄭秀握著她的手,用力緊了緊才不舍的鬆開,道:“那我走了。”
說是走,腳下根本就沒動。
裘怫好氣又好笑,用力推了他轉身,一直將他推出老遠,見他還不走,跺跺腳,自個兒躲回佛殿裡了,隔了許久才探頭張望,卻隻見銀杏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得搖來晃去,已是沒了少年挺拔的身影。
裘怫盯著那地方出神了片刻,才想起要去尋裘怡她們,忙又出了佛殿,隻是這廣安寺太大,一時想不出要往哪邊去尋,索性便讓葛覃把跟車的婆子仆婦都叫了過來,讓她們分散到各處尋去,尋到了人,直接領到用齋的精舍就成了。
尋人也不是立時便能尋著,裘怫尋思著,便又往放生池那邊去了,今兒她沒帶活物來,不過放生池邊上自有魚食,她灑一些入水喂魚龜,也算是小積功德吧,鄭秀出行在即,這些功德便是她為他積的,盼他早日平安歸來。
喂完食,再轉去精舍,時間就剛剛好,才坐下沒一會兒,裘怡一眾女孩兒就蹦蹦跳跳的來了,裘怫趕緊叫人打來溫水供她們淨麵洗手,然後吩咐上齋食。
等女孩兒們吃飽喝足,還想再小歇一會兒時,知客僧匆匆過來,道是寺中來了貴客,讓女孩兒們就待在精舍裡,千萬不要亂走動,以免衝撞了貴人。
裘怫見知客僧十分慎重,也沒敢細打聽來的是什麼人,隻把裘怡等人都拘在了精舍裡,可把這些活潑的女孩兒給悶壞了。不過好在她們也是懂得輕重的,悶歸悶,卻沒鬨,老實了沒一會兒,就在裘怡的帶領下,疊著手帕玩了起來,疊出一隻隻小老鼠、小兔子、小老虎什麼的,竟都是似模似樣的,裘怫就逮著女孩兒們一頓猛誇心靈手巧,誇得女孩兒們高興得不行,再不覺得待在精舍裡有什麼悶的了。
小小的精舍到底鎖不住女孩兒們的歡聲笑語,一陣陣的隨風飄了出去,在肅穆寂靜、香火繚繞的寺廟裡,顯得極為的突兀。
有人聽到了,便駐足側耳,聽了片刻,便教身邊人去打聽誰家的女眷在寺中玩鬨,這不是什麼難事兒,香油簿子上寫著裘怫的名字,不消片刻,便打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