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鬨,你不在內宅裡待客,怎麼跑到外書房這裡來了?”
朱小八一跳出來,就知道壞了,眼角的餘光看到裘怡仍蹲在花叢裡一動沒動,連頭都埋進膝蓋裡了,也算仗義,沒把好友牽扯出來,反而悄挪了兩步,把她跳出來時弄出的花叢缺口擋住,以免將裘怡暴露出來,然後才一臉委屈道:“女兒……女兒是來給爹爹請安的,沒想到爹爹有客,驚擾了客人,都是女兒的不是。”
裘怡暗自腹誹,才不,她就是蹲這兒來偷看的,還拉了無辜的自己下水。
魏國公簡直被朱小八氣樂了,乾了出格的事竟還有她的道理,當下臉一沉,正要教訓她,旁邊一個少年卻道:“今兒個是八妹的生辰,八妹孝順,一心念著父親的生恩養恩,巴巴的來請安,不想衝撞了畏明先生,也是無心之舉,父親就莫要嚴責八妹了。”
這少年不是彆人,正是世子朱珍,隻看他這幾句話,就幫著朱小八開脫了罪責,還厚著臉皮將之歸於孝順,可見素日就是個寵妹無度的。
魏國公嘴角一抽,恨恨的瞪了朱珍一眼,小八如此妄為,便都是他這當哥哥的給寵的。隻是魏國公平日裡也是個寵女無度的,又被朱珍這樣一說,哪裡還苛責得起來,隻得側身向今日的貴客畏明先生稽手一禮,道:“都是恩台教女不嚴,讓先生見笑了。”
恩台是魏國公的字,他以字自稱,自然是視畏明先生為尊長。
畏明先生是當世名儒,也是青鶴書院的院長,德高望重,桃李天下,論朝堂中的地位,當然遠不如魏國公,但論起在儒林中的聲望,卻比魏國公要高出不少,朱珍師從國子監大儒李叢衣,而李叢衣卻是青鶴書院出身,聽過畏明先生講課的,算起來,畏明先生還是朱珍的師祖一輩,自然也就比魏國公還高一個輩分,也無怪乎魏國公對他既尊且敬,親身相迎。
這樣的名士宿老,自然不會與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聞言隻笑道:“令愛活潑可愛,赤子之心千金難換。”
見畏明先生毫無見責之意,魏國公徹底放下心來,這才對朱小八道:“還不退下。”
朱小八磨磨蹭蹭的還不想走,朱珍恐她又鬨出妖蛾子來,忙便道:“兒子送八妹一程。”
其實就是怕朱小八又竄到彆處去,乾脆押她回內宅。
魏國公一點頭,然後對畏明先生伸手作請,道:“外書房便在前頭,先生請。”
畏明先生含笑邁步,他身後,一個少年施施然的跟隨,一隻手半扶著畏明先生,一隻手則橫在胸前,抱著隻黑貓兒。
朱小八兩眼瞪圓的看著少年,幾乎忍不住又要跳腳,卻被朱珍眼明手快的捂嘴拖走,一直走到無人處,方才鬆手,歎道:“八妹,好八妹,你今兒又鬨什麼呢?”語氣又是寵溺又是無可奈何。
“趙詞他他他……他怎麼不怕貓了?”朱小八哪裡顧得上其他,隻揪著朱珍的衣袖追問。
原來那跟隨畏明先生一道而來的少年,不是彆人,正是趙詞,也是朱小八巴巴的跑過來偷看的對象。她當然不是對趙詞有什麼彆的想法,就是想瞧瞧他帶了什麼禮物來,來個先睹為快,不想,目的沒達到,反倒是自己被嚇得露了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