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樁樁,一筆筆,陸曄決定都記在小黑帳上,等鄭秀回京,再一總算清。
不提陸大姐夫在這裡暗自發狠,卻說蘇氏和裘怫、裘怡看著抬著裘慎的花轎出門,娘兒仨就開始抱頭痛哭,蘇氏哭,自然是因為不舍,一把養大的女兒,打從今兒起就是彆家人了,先前兩個新人來磕頭拜彆的時候,她還勉強能端著,說了幾句勉勵教導的話,等這會兒人走了,就再也忍不住,連裘怫姐兒倆都沒顧得上打發走,當著一眾丫環仆婦們的麵,就開始抹眼淚。
她這一哭,又豈能不勾起裘怫和裘怡的離彆之情,雖說姐兒倆還不能體會到蘇氏嫁女的心情,但想著朝暮相處的長姐,這回卻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了,裘怫就難受起來,跟著抹眼淚,裘怡更是不落人後,哭得比誰都大聲。
最後還是雲姨娘跑過來安慰了蘇氏幾句,又擰了裘怡一把,哭就哭吧,這麼大聲,就顯得假了。裘怡偷偷一吐舌頭,趕緊把眼淚擦了,拿出平日裡撒嬌賣癡的本事,去逗蘇氏開心。
裘怫瞅著她的模樣兒,半晌無語。這個妹妹哪裡傷心,根本就是高興吧,長姐出嫁,以後管束她的人就少了一個,可不得高興壞了。
但不管怎麼說,有裘怡這麼個善於討好的,倒真的逗得蘇氏開懷了些,讓丫環打了溫水來淨了麵,才不好意思道:“今兒個大喜日子,倒教你們看了我的笑話了。”
這話女兒們不好接,還是雲姨娘道:“夫人真情流露,哪裡是什麼笑話,隻怕燕燕出嫁那一日,賤妾哭得比夫人還厲害呢。”
蘇氏看著她,心生憐惜,歎道:“也是,到那一日,你才能知我此時心情。”
說著,還拍了拍雲姨娘的手。這是她的陪嫁丫環,打小兒就伺候她,一直都是最老實本分不過的,將來,也是要伴著她到老,這麼一想,當真是感慨萬千。少年夫妻,無緣白頭,反倒是身邊的丫環,才是伴她一生之人,人生無常啊。
裘怡這會兒可乖覺了,一手牽著蘇氏的衣袖,一手捏著雲姨娘的衣角,道:“母親,姨娘,你們彆難過,我不嫁,我陪著你們,永遠不教你們傷心。”
蘇氏和雲姨娘同時笑了。
雲姨娘一邊笑,一邊拿帕子抹眼角。自己這個女兒,處處比不得她兩個姐姐,獨一點卻是最最好的,懂得體貼人,想什麼就說什麼,雖然說的都是些不過腦子的孩子話,可正是這樣的孩子話,不夾帶心機,不挾裹利益,才最是安慰人心。
蘇氏則是點了點裘怡的額角,道:“你啊,除了說些好聽的話,還會什麼。如今你長姐嫁了,你也彆想著再清閒,等過了回門日,你就把閨學裡的課停掉一門,抽出時間跟著我學理家。”
裘怡:“……”
完蛋了,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