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針對裘怫,派了人遠去嶺南找到了那些被放出去的下人,怎麼可能翻出這陳年舊事,裘家如今知道這樁舊事的,除了蘇氏和雲姨娘,就隻有裘怫自己,連裘慎和裘怡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說那些下人了。
裘怫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有什麼值得彆人針對的,無非就是那樁招人眼紅的親事罷了。從伯府醜聞開始發酵,然後突然就扯到裘家閨學的頭上,當時裘怫就已經隱隱有所預感,似乎是有人針對裘家而來,而今李氏殺夫的議論聲,已經徹底壓過了伯府醜聞,成為京中更勁爆的熱議話題,裘怫就更加確定了這個猜想,這就是有人針對裘家,準確的說是在針對她,所以扣在她頭上的那頂所謂的毒女瘋女的帽子,她都不覺得奇怪了。
隨後,更加雪上加霜的局麵出現,太後召回了許嬤嬤和成嬤嬤等宮人,裘家閨學沒了定海神針,本就洶湧的退學潮,一下子就巨浪滔天,基本上,短短幾日內,就一個學生也沒有了,就連從容溪堂並過來的那些教習嬤嬤們,也一個個開始請辭,倒不是她們見風使舵落井下石,而是學生都沒有了,她們這些教習嬤嬤也沒有被裘家閒養著的道理,就算裘家願意,她們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蘇氏本就病著,裘怫還壓著這事兒不教她知道,但哪裡能瞞得了多久,還是傳到了蘇氏的耳朵裡,這下子,蘇氏直氣得吐血,病勢越發的沉重了,驚得裘慎都從夫家回來,整日的床前侍疾,但蘇氏恐影響了她在夫家的地位,惹得公婆不滿,隻讓她在裘家留了兩日就強硬的把她趕回了承恩侯府。
倒是陸曄還算有情有義,過不到一日,又親自陪著裘慎回娘家住了幾日,待蘇氏的病情稍有幾分起色,才又帶著裘慎回去了。
轉眼便是太夫人的七七,蘇氏又強撐著病體,去了伯府,人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伯府如今也是一團亂,申氏至今還關著,如何定罪都沒有個章程出來,小王氏怨氣衝天,狄氏隻管看熱鬨,寧氏唯恐天下不亂,居然趁著這時候開始搶奪府裡的中饋之權,蘇長英內外交困,心力憔悴,竟然鎮不住局麵,就在這一團混亂中,當著太夫人的靈前,蘇三老爺被小王氏逼著,又一次提起了分家的事。蘇長英還沒有什麼反應呢,蘇氏就先被這場麵給氣暈過去了,被抬著出了伯府。
便在這時候,太後突然又下了一道懿旨,命裘怫代她到流香庵抄經祈福三年。
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蘇氏被這一記晴天霹靂徹底擊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後這是悔婚了,隻是不好自打臉,收回加諸在裘家身上的恩榮,所以乾脆就光明正大的把裘怫送進了庵裡。說是抄經祈福三年,但三年後,裘怫要是突然有了佛緣,想出家做姑子了,那榮國公也不能跟佛祖搶人不是。至於裘怫是自願出家的,還是被逼出家的,那就不必深究了。
皇帝不開聲,就沒有人能駁回太後的懿旨,裘怫連一聲冤都不能喊,就隻有收拾行裝往流香庵去。蘇氏病在床榻上起不來身,裘慎在承恩侯府裡被人絆住了,沒能趕回來,隻有裘怡將她送出了門,眼淚汪汪的看著裘怫登上馬車,要哭不哭的模樣兒,十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