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話在嘴裡,怎麼說還不是得看人,旁人能說太後是嫌棄了裘怫了,才把她打發進流香庵,皇後就能說太後是太喜歡這女孩兒,才讓她去抄經祈福的呢,換個彆人,太後還瞧不上眼呢。正話反話,全看個人理解唄。
然後,太子又讓太子妃往流香庵跑了一趟,給裘怫送了好些東西,充分表達了東宮對裘怫的支持。一國之母和準一國之母都說這女孩兒是好的,哪個敢反駁?京中的謠言都不用太子再刻意去壓製,都沒什麼人敢說了,至少,明麵上沒什麼人敢說了。
身在流香庵裡,外頭的消息自然就很難傳進裘怫的耳朵裡,也隻有裘慎和裘怡來的時候,她能聽一些,但裘慎是個報喜不報憂的脾氣,裘怡又是個沒心沒肺的,好消息從來不說,倒是壞消息嘟嚕了一堆,最讓裘怫揪心的,就是蘇啟芳被禁足的消息了。她猜出這事兒多半與伯府醜聞有關,心裡十分難過,卻半點也幫不上什麼,畢竟如今她都自身難保了。
所以當太子妃帶了禮物來流香庵看她,裘怫立刻就知道,外頭的風向變了,這必定是鄭秀從中發力的結果,否則,誰還會這麼幫她?吊起許久的心,終於輕鬆下去。
拜見過太子妃後,裘怫就親手給她奉了茶。
太子妃接過茶,隨手擺在桌案上,雙目上下打量裘怫幾眼,微笑道:“當初妹妹初來庵裡時,我便想著來看看,隻那時候正逢臘月,東宮事務委實繁多,開了年又有許多的規矩,這才一直拖到了現在,可委屈妹妹了?”
裘怫聽她一口一個妹妹,連忙欠身道:“不敢當,小女豈能與您姐妹相稱。”然後語氣一頓,又道,“能為太後娘娘抄經祈福,是小女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何來委屈。”
太子妃此來,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當初裘怫被潑臟水,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她,尤其是裘怫被太後送進了流香庵,更讓她有出了一口惡氣的痛快。皮四經曆過的,也要教裘怫也經曆一番,這才能消了太子妃心頭的那口憋屈氣,要不是年頭上,她確實忙得騰不出手來,都有打算暗裡讓嚴若庵主逼裘怫落發出家。
然而這一耽擱,卻萬沒有料到,風向會轉得這麼快,一轉眼,她就得幫著太子,替裘怫洗掉身上的汙名。太子妃一口惡氣還沒能出個痛快,就不得硬生生憋回去,豈能不讓她惱火。
這便也罷了,偏她來到流香庵,本以為裘怫會和當初皮四一樣,被整日吃齋念佛抄經的清苦日子給折磨得憔悴難言,然而一見之下,裘怫雖衣著簡樸,但神態卻安詳輕鬆,不但沒有絲毫憔悴,反而被佛音香火給熏陶得越發的脫俗了。
兩下裡一對比,太子妃豈能甘心,感情裘怫到流香庵,當真是來避禍享福來了。所以儘管她一口一個妹妹,語氣神態那叫一個親切,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習慣性的埋下了坑。
隻可惜,裘怫太過機敏,短短兩句話,就把太子妃挖的坑給填上了,令太子妃再生氣也莫可奈何。
“瞧我,見了你一高興,竟說錯了話,妹妹你可彆介意。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這是宮裡尚珍局新出的幾樣首飾,還有今年新送來的幾匹貢料,你雖在庵裡抄經祈福,但畢竟不是姑子,小姑娘家家的,該打扮還是要打扮,這一身太素了,教彆人瞧見了,還真當你受了苛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