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這之後,裘怫就在屋裡架起了繡棚,無事的時候就繡兩針,隻是不讓庵裡的姑子們知道,不然姑子們誦經念佛,她在給自己繡嫁衣,可不得招人恨嘛。
如是又過了大半個月,蘇含芳便真的來了,隻是她來時沒有擺出太子府的旗號,也沒有擺她東宮良媛的排場,隻帶了兩個宮人,在一隊侍衛的護衛下,悄沒聲息的以香客的身份進了流香庵。
她先在庵裡燒了一輪香,捐了香油錢替太夫人點了一盞長明燈,誦了十遍往生經,然後才跟姑子打聽了裘怫的住處,帶著宮人找了過來。
這個時間裘怫正在抄經,聽葛覃歡天喜地的來稟說是蘇良媛來了,她頓時手一抖,將將抄好的一頁經文就廢了,卻也沒什麼懊惱,直接把筆一擱,趕緊迎了出去,正好在小天井裡迎著了蘇啟芳。
“大表姐……”脫口喚了一聲,想想不對,林嬤嬤盯著呢,裘怫忙又深福一禮,“小女拜見蘇良媛。”
“快彆多禮了。”蘇啟芳忙扶起她,笑道,“我便裝而來,不欲人知,你還喚我一聲表姐便是。”
裘怫這才笑著又喚了一聲“大表姐”,將蘇啟芳請進了屋中,又看跟來的兩個宮人,卻是麵生之極,已不是原本跟在蘇啟芳身邊的綠柳和碧絛。
蘇啟芳見她打量宮人,便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綠柳和碧絛都到了年紀,我不好耽擱她們,早些時候便放她們嫁人了,綠柳回了伯府,由她娘老子安排,碧絛嫁了我手底下一個掌櫃,如今已是正經的掌櫃娘子,和她當家的一起替我打點鋪子。”
裘怫吃了一驚,道:“綠柳回了伯府?什麼時候的事?”可彆正好撞上伯府裡兵荒馬亂的時候。
蘇啟芳道:“去年頭上,她家裡頭早替她尋摸好了人家,回去後不到三個月就嫁出去了。她運氣不錯,嫁到了外頭,如今倒不必受伯府的牽連,隻可憐了她老子娘,日子不大好過呢。”
說到這裡,她臉色便有些黯然,大抵是想到太夫人過世,而她卻不能吊唁,太子還逼著她和伯府斷絕關係,實在是令她傷透了心。
裘怫心明如鏡,一見蘇啟芳的神情,便知道這話題不大好,忙便轉了語氣,道:“可惜我竟不知道此事,不能替她們兩個添妝。”一邊說一邊轉頭取了兩隻喜囊過來,道,“這是我閒著無事時繡的,勞大表姐替我送給她們,算我恭喜她們。”
這兩隻喜囊都是用的大紅料子做的,繡的也是蓮花與鴛鴦,意頭是好的,囊裡還塞了幾個分量頗重的銀錁子,都是百合花和桂圓的形狀。
“你有心,我代她們謝了。”蘇啟芳笑著接過,讓宮人收好,然後拉著裘怫的手,“這一回,多虧了你,不然,我隻怕再無見天日之時。”
說著,她眼圈便又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