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嬤嬤出去的背影,太後無聲的又歎了一口氣。這些孩子們,越是長大,越是不複幼時的單純天真,各自有了各自的心思,有時候連她這個太後,也不過是他們眼裡可以利用的對象,親情中都摻雜了利益。也隻有鄭秀那孩子,是全心全意當她是姑祖母,而不是太後姑祖母。彆說她偏愛鄭秀,這孩子自有偏愛的道理,有時候她都恨不得鄭秀也跟這些孫子孫女一樣,多多的跟她討好要處,可那孩子偏偏懂事得很,越大,就越要守著本分。
想起至善娘子那日入宮來,跟她說的那些抱怨的話,太後又不由得輕笑起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對小兒女骨子裡竟然都是一樣的性子。
雖說太後沒見過裘怫兩回,話也沒說過幾句,但觀人行事,便知人心品性,經此一回,太後倒是對裘怫真心多了幾分讚賞,所以她雖沒有賞下什麼,卻命身邊的嬤嬤親自送裘怫出宮,隻要長了眼睛的人,便都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了,縱然有那眼睛不明亮的,再看護著裘怫的雙喬公主和英芬郡主都得了賞,那就是不想擦亮眼睛都不行了。
這一下子,再沒有人覺得太後下懿旨讓裘怫去流香庵抄經祈福是因為對她有什麼不滿意了,連明月公主都被下了臉麵,還有什麼可說的。於是乎,流香庵的香火就突然比往常旺盛了幾成,時不時就有高官貴女來進香,進完香,再順便去探望一下裘家二姑娘,就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有時候裘怫一天能接待兩三波來探望她的客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總歸人來了,都得招待。
她那小院子,哪裡能接待得了這許多的人,嚴若庵主也是有眼色的,便做主又給裘怫換了間大些的院子,不但屋舍寬敞明亮了許多,還分出了前庭後院,是個小兩進。
裘怫曉得這一切都是因太後對她態度的改變,又想到至善娘子對她的照顧,便抽得時間又跑了一趟上善觀,給至善娘子帶了幾樣她親手做的茶點,就連至善娘子批評她這手藝退步了,她也笑盈盈的全盤接受。最後至善娘子實在受不了她這逆來順受的模樣兒,又把她趕了出來。
小日子熱熱鬨鬨過了大半個月,裘怫終於又收到消息,平郡王妃正式托了媒人登了裘家的門,這媒人也不是彆人,正是承恩侯夫人。
要說承恩侯夫人這大半個月也是忙壞了,平郡王妃托她去探口風,她不好推托,隻能遣了裘慎回娘家,蘇氏和裘慎是怎麼說的她不知道,隻知道裘慎回來後,很是羞愧的表示,裘家不敢高攀平郡王府。
承恩侯夫人也不追根究底,把這話照原樣回複了平郡王妃,不想沒過兩日,平郡王妃就親自登門了,也不談彆的,隻說些兒女經,說給趙詞挑媳婦兒有多難,說得承恩侯夫人也是心有戚戚餘,當初兒子的婚事也是老大難,平郡王妃的心情,她是再理解不過了。
這一理解,可不就理解出事來了,她一不留神就讓平郡王妃拿話給套住了,沒奈何,承恩侯夫人隻能親自又跑了一趟裘家。
親家母的臉麵不能不給,蘇氏隻好如實說出自己的擔憂之處,小女兒是個眼空心大的性子,嫁個平實人家,還能安穩過日子,縱然惹出事來,有她兩個姐姐和姐夫幫襯著,也能抹平。但若是入了平郡王府,怕小女兒早晚被人算計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縱然她兩個姐夫都是高門,也管不到宗室裡去,想救都沒辦法。
這個理由說服了承恩侯夫人,想想裘三那性子,也是,擱了誰家做娘的,也不敢送她羊入虎口啊。
所以承恩侯夫人隻得又跑了一趟平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