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公公指揮著兩個小內侍抬了張龍椅過來,皇帝一撩袍,大馬金刀的坐下,心中那點感慨已儘數斂去,麵上隻餘帝王威嚴。
“老三,你出來,自己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三皇子從一眾皇子裡站了出來,不見以往的懦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的道:“兒子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皇帝點點頭,道:“你從來就不是一個聰明人,朕原諒你的愚蠢,那麼朕就問明白點好了,你為何要用魘勝陷害太子?”
三皇子嗤笑一聲,抬頭看了看高高的坐在涼亭裡的皇帝,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小銀川”,然後理直氣壯道:“人往高處坐,水往低處流,父皇,您看,這是不是天地間最大的道理?”
皇帝“哈”的一聲,也笑了,笑了好一會兒方停下,用新鮮的眼神看著三皇子,道:“看來朕說錯了,你還不是十分的蠢,這麼明顯的道理……哈哈哈……”
皇帝說著,突然又笑了起來,然後又突然止住,神色一沉,道:“老五,你出來。”
正縮著腦袋努力裝鵪鶉的五皇子頓時一哆嗦,娘的,他裝了這久的乖寶寶,臨了還要被三皇子給坑一把,牽連了。
“父皇,兒臣在,兒臣這一回可什麼都沒有做,兒臣早就悔改了,太子長兄如父,兒臣如今跟他可好呢,太子……你幫我跟父皇說說,咱倆是不是親兄弟,是不是可好呢?”
太子想捂臉,他不認識這貨,父皇還什麼都沒說呢,這小子就嚇得一嘴糊話,不是心虛是什麼。
皇帝也覺得丟臉,往日,這老五一向表現得膽大,老三才是怯懦的那個,今天卻反了過來,老三硬氣無比,老五卻有如驚弓之鳥。他的這些兒子們啊,真的是越長大,就越讓人看不清楚了。
索性,皇帝也不看五皇子了,目光又轉回三皇子的身上,道:“看看你五弟,知道做錯了事情,就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你呢?”
太子抿了一下嘴角,他意識到皇帝這是在給三皇子最後一個機會,無論三皇子犯了多大的忌諱,到底是皇帝的親生兒子,隻要三皇子肯像五皇子一樣跪地哭求,認錯認罰,以後學會夾著尾巴做人,皇帝就不會殺了三皇子。
說到底,魘勝一案陷害的是太子,被咒的是鄭秀,三皇子這事兒乾得再惡毒,都沒有直接衝著皇帝去,沒有戳到皇帝最大的痛處,所以,就還有寬恕的可能。彆說什麼皇帝一向疼鄭秀如眼珠子,說到底,那隻是因為鄭秀他不姓趙,寵上了天也就是一個榮國公,真到了要緊關頭,就可以看得出來,一個表外甥,怎比得上親生兒子。
想到這裡,太子又羨慕起鄭秀的明智來,知道借著新婚躲在公主府裡享清閒,抽身抽得乾乾淨淨,不淌半點渾水。如果鄭秀一時糊塗,跟著太子鞍前馬後的把三皇子給查出來,到了皇帝麵前,他這個受害者是給三皇子求情呢還是不求情?
求了情,那是跟自己過不去,不求情,那就會在皇帝心裡落個無情無義的壞印象,一時顯不出什麼,但長久下來,這個壞印象就會慢慢變成一根刺,時時戳得皇帝不舒坦,久而久之,那天大的恩寵就會越來越薄,直到什麼也沒有了。
聰明人永遠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出頭,什麼時候該袖手。鄭秀啊,不愧是被皇帝抱在懷裡養大的,真正是摸透了宮裡頭的這一套生存法則,也摸透了皇帝,還好,他投向了自己,否則,太子該睡難安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