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輝無語的看他一眼，道：“要是這樣都看不懂，我怕不是個傻子。”
葉未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就隨便一問。”
“嗬嗬。”鄭輝笑了兩聲，把圖紙遞給了齊輝，“小齊，這個你拿著，晚點我們去找工人。”
齊輝接過，“好。”
“哦，對，房東給我們介紹了幾個泥瓦匠，說是手藝不錯。”葉未歇說著，把留的地址和姓名給了鄭輝，“你們可以按這個去找。”
“行。”
說完葉未歇這邊的事，鄭輝也介紹了下自己早上的成果。
“申請公司的材料已經在準備，按現在的速度，明天就可以開始跑流程，到時候我再催一催，應該一個星期內就能下來。”
“還有生產需要到的工具，我也已經讓人開始做了，這幾天也會陸續出來。”
葉未歇一邊聽一邊做著記錄，“那就剩招人的事了。”
他抬頭看向鄭輝問道：“你有什麼安排嗎？”
鄭輝：“我打算這樣……”
聽完後，葉未歇點點頭表示讚同，“最好是把人分散一點招，彆讓他們抱團，還有，讓他們簽一份保密協議，並且把處罰措施訂高一點。”
“在我們開始銷售前，不可以泄露任何生產的信息。”
鄭輝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另外，”葉未歇想了下，道，“單純靠破洞牛仔褲撐不了多久，我們得尋找新的業務。”
“這個我讚同。”鄭輝道，“而且直接進貨成品，短期內還可以，長期的話我們會很被動，所以我們需要做好引進生產線的準備。”
“可以先去打聽一下貸款政策。”餘清和插話道，“不然靠現在的資金，撐不住。”
“嗯，晚點我問問在銀行的朋友。”
葉未歇蹙了下眉，“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電話裝上。”
鄭輝：“這個我已經問過了。加了急，三天後來裝。”
……
討論完事情後，葉未歇合上本子，“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沒問題。”
“哦，對了。”葉未歇報出了早上剛買的BB機的號碼，“有事的話可以直接找我。”
“好，那我們隨時保持聯係。”鄭輝道。
“嗯。”
回到小院，葉未歇和餘清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拿著行李就往火車站趕。
等上了車，葉未歇才鬆了口氣。
“哥，你住上鋪還是下鋪？”餘清和邊把包放到下鋪的床頭，邊問道。
葉未歇想起上次小孩假裝害怕爬他床的事，就故意道：“還是下鋪吧，免得有人晚上害怕，中鋪睡不下兩個人。”
餘清和卻半點不見窘迫，還朝葉未歇笑道：“哥哥真好。”
葉未歇：“……”
葉未歇失笑捏了捏他的臉，“現在臉皮越來越厚了。”
“不好嗎？”餘清和任由葉未歇施為，含糊的問道。
“挺好的。”葉未歇鬆開手，“繼續保持。”
“好啊。”
葉未歇拿出水壺，又把話梅遞給葉未歇，“吃一個吧。”
“行。”葉未歇就拿了一個，想拿第二個去給餘清和時，卻被拒絕了，“哥哥吃就行。”
“那你想吃了自己拿。”
“嗯。”
餘清和把話梅放回去，然後拿著水壺往外走，“我去打水。”
“小心點。”
“知道。”
“嗚嗚嗚——”
一陣悠長的鳴笛聲後，綠皮火車緩緩啟動。
火車駛過鐵軌發出的‘哐當’聲中，車廂裡的各種放行李打招呼的聲音也漸漸平息下來，最後彙聚成了各種口音的聊天聲。
餘清和一路從車廂交界處走回包廂。
還沒到，他就聽到了葉未歇的輕笑聲。
少年的聲音很清亮，高興時尾音會向上挑起，有種帶著鉤子的錯覺。
“是嗎？那你很厲害啊。”他聽到少年說。
然後是一位女生的聲音。
女生年紀應該不大，聲音帶著女性特有的溫柔和謙虛，“也還好，我就是比較愛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土人情，我覺得很有意思。”
“你喜歡旅行嗎？”對方問。
餘清和下意識凝神去聽。
少年說：“說不上喜歡，不過也談不上不喜歡，主要是沒時間也沒錢。”
女生笑了下，建議說：“那你可以稍微嘗試一下短途，比如深市就有……”
“哥。”餘清和拐進包廂，笑著喊了葉未歇一聲，也打斷了女生的話。
葉未歇聞聲轉頭看過來，見到餘清和的瞬間，他眼睛彎了彎，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回來了？”
“嗯。”餘清和走過去，位置正好擋在葉未歇和對麵女生之間。
“喝水嗎？”他問葉未歇。
“不喝。”
“那吃水果嗎？”
葉未歇失笑，直接把人拉到床邊坐下，“好了，乖清和，彆忙了，休息一會。”
“這是你弟弟？”對麵的柳絮突然問。
她上車遲，是從前邊的車廂走過來的，所以到的時候餘清和已經去打水。
“對。我弟弟清和。”葉未歇說完又給餘清和介紹道，“清和，這是柳絮姐。”
“弟弟好。”柳絮笑著朝餘清和揮了揮手。
餘清和則冷淡的點了下頭，然後趕在柳絮再說話前對葉未歇道：“哥，我有好幾道題不懂，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
葉未歇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過去，“什麼題？”
“數學，還有英語。”
“給我看看。”
“好。”
餘清和很快從包裡把數學和英語書拿出來遞給葉未歇，“先看哪個？”
“英語吧。”葉未歇看了一眼後，道。
他現在腦子還不太清醒，不適合看數學這種需要計算的。
“好。”餘清和翻到課後習題，“這幾題我沒搞懂。還有前麵的課文，有些單詞我不會念。”
“我來看看。”
葉未歇先看了題目，然後給餘清和講解，“這些題，主要考察的是……”說完後又給他擴展了一下內容，“這些都是經常考的內容，你也記一下。”
“好的，哥哥，我馬上記。”
等餘清和做完筆記，葉未歇才問道：“哪些單詞不會？”
“前麵的這裡。”葉未歇往前翻了幾頁，“就這幾個。”
“這個念deserted，在這裡是被遺棄的意思。”葉未歇重複了兩遍，“音標應該是這樣，”他把英文單詞的音標寫到了旁邊。
“你試試？”
“deserted？”
“後麵這個音也要出來，deserted，再來一遍。”
……
柳絮手裡拿著書在看，耳朵卻在聽葉未歇說話。
少年的聲音不僅清亮，還很有辨識度，特彆是在念英文時，有一種江南水鄉特有的軟意，和她早年在國外留過學回來的姑姑很像。
看對方穿著，她原本以為隻是暑假投奔親戚的窮小子，但能學到這麼地道的英語，家裡必定有一定的底蘊。
她小心的抬眼朝對麵看過去，正好看到葉未歇線條流暢的側臉。
她從小在滬市長大，見過不少帥氣的男生，但長得這麼精致的還是頭一次見。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拿起了紙筆，等反應過來，葉未歇的側臉已經出現在她的本子上。
她紅著臉合上本子，再朝葉未歇看過去時，卻對上一道冷冰冰的視線。
她心下一驚，立刻低下頭去。
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對方戴著一副茶色眼鏡，所以按理來說，她連人家的眼睛都看不清，更彆說視線了。
她捏著本子再抬頭看過去，這次沒再對上視線，可連帶著，她現在所在的角度已經連葉未歇也看不到。
不過她也沒多想，隻以為是巧合而已。
等到葉未歇和餘清和放下書，已經到九點半。
柳絮見狀，正想抓緊時間問問葉未歇的情況，要是能留個聯係方式最好。隻是不等她開口，葉未歇就被他弟弟叫去了盥洗室洗漱。
等人回來，她又正好被同包廂的旅客拉著說話，所以一直到關燈，她都沒能和葉未歇說上話。
第二天下車前，她叫住葉未歇，“那個，能不能……”
“哥，幫我弄一下背包，裡麵東西沒放平，有些磕。”餘清和突然開口。
葉未歇立刻轉過身去，“哪裡？”
“底下。”
葉未歇就幫他弄了一下，“好了嗎？”
“右邊還有一點。”
“這樣呢？”
“好了。”
【各位旅客朋友們：終點站……】
“到了。”餘清和抓住葉未歇的手腕，帶著人就往外擠，“哥，我們走快點。”
“好。”
後麵的柳絮張了張嘴，隻是不等她喊出聲，兩人已經沒了蹤影。
她隻能收回視線，看來還真有緣無分了。
想到葉未歇的樣貌，她臉上露出淺笑，要是下次還能遇到……
“你是不是不喜歡柳絮？”出了火車站等車時，葉未歇突然問道。
他也不是傻子，餘清和從昨晚見到柳絮開始就處處防備。彆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們倆天天待在一起，一些很小的變動都會察覺。
就是不知道這小孩為什麼不喜歡人家。
他回憶了一下柳絮的長相。
長發，瓜子臉，柳葉眉大眼睛，氣質溫婉，說話時臉上總是帶著笑，是很典型的美女。
說話時也沒什麼冒犯之處，所以他實在不懂餘清和不喜對方的原因。
餘清和抿了下唇，道：“哥，她比你大。”
葉未歇挑眉，“所以？”
“叫姐。”
葉未歇忍笑，“哦，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柳絮姐？”
“那哥哥喜歡她嗎？”餘清和看著葉未歇，不答反問。
現在天還沒大亮，對麵的少年人正好站在路燈燈光的明暗處，分界線將少年一分為二，一半暴露在光暈下，一半隱在黑暗中。
有種朦朦朧朧的隱秘感，讓人想要去窺探一二。
葉未歇沉吟了一下，道：“有那麼一點吧。”
餘清和眸光瞬間變冷，隻是不等凝成霜寒，就聽少年說：“不過我喜歡的是她的生活方式。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用像他們一樣，要為生活奔波。
見少年語氣中帶著豔羨，餘清和擰了下眉，道：“哥哥也可以，我能掙錢。”
“撲哧！”葉未歇失笑，“你還真想養我啊？”
“嗯。”餘清和認真的點頭。
葉未歇心裡熨帖，不過他也沒壓榨小孩的習慣，就道：“那等你長大了再說。”而且羨慕也不一定就要成為那樣子。
他現在生活充實，也挺快樂。
餘清和卻是第一次痛恨自己年紀比少年小，“我現在就已經長大。”
葉未歇：“還沒成年算什麼長大？”
“兩年而已，很快的。”餘清和說。
真是傻小子，長大有什麼好的，葉未歇心道。
“不著急，慢慢長。”說完葉未歇突然回過神來，不是他在問小孩問題嗎？怎麼最後變成他在回答了？
他似笑非笑道：“話題轉移得不錯，不過現在得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喜歡柳絮？”
“車來了。”餘清和拉住葉未歇的手腕，帶著人擠上車。
葉未歇看著前麵小孩的後腦勺，心想，果然還是小孩子，喜怒都藏不住。
不過他還是沒想明白餘清和不喜柳絮的理由。
不過也不重要了，畢竟以後也不會再見。
而另一頭，坐上來接自己的車後，柳絮翻開筆記本，卻發現，她畫著葉未歇的那一頁已經不翼而飛。
柳絮瞪大眼，這是見鬼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暗黑係的小清和也很可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