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看宋嚴不爽了，仗著是老牌的廠子，加上上麵有人，平時沒少打壓他們。
他們這些有點家族底蘊的還好，其他的小廠可就沒那麼幸運，被他弄垮的小企業都不知道有凡幾。
可以說，宋嚴的風評在他們圈子內已經爛透了。
現在聽出葉未歇是想搞宋嚴，她沒有退縮的道理。
隻是，“我能不能先問個問題。”
葉未歇做了個‘請’的手勢：“秦總請說。”
秦菲菲問道：“敢問葉老板和宋嚴之間有什麼關係？”
葉未歇喝了口茶，道：“接手宋錦廠子的人，是我。”
秦菲菲挑眉。
當初宋嚴和宋錦鬨的事情雖然沒到人儘皆知的地步，但他們同屬一個圈子，想不知道都難。
不過他們隻知道宋錦把廠子賣了之後就人間蒸發了，具體是誰接手的還真不知道。
沒想到這人竟然的葉未歇。
她沒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幾個月沒見，人倒是沒怎麼變，氣質卻是已經上升了不少，最後不得不感慨一句——
人不可貌相。
“葉老板想做什麼？”她問。
葉未歇把手中的本子推過去，“秦總看看。”
秦菲菲狐疑的打開本子，然後眼睛一亮，“這是……”
“新設計。”葉未歇說。
宋嚴的廠子存在多年，想要撬動它，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最好是在他反應過來前，把他的市場份額搶個七七八八。
秦菲菲看完後道：“我承認你的設計很好，但如果隻靠這個，恕我直言，不夠。”
“單獨靠這個當然不夠。”葉未歇道，“不過想要知道另外的安排，咱們需要先簽這一份協議。”
葉未歇把早就擬定好的合同遞了過去。
秦菲菲倒是不反感他這麼謹慎，反而覺得越謹慎越好，畢竟這不是小事。
她快速看完合同，最後又讓葉未歇等等，她要讓律師過一遍才行。
葉未歇讓她自便。
半個小時後，秦菲菲回來，合同上已經簽字蓋章。
葉未歇拿到合同後，爽快的把自己的安排說了。
剛開始聽到有外國人的加入，秦菲菲還有點擔心，但等聽到是某個化妝品品牌的繼承人，立刻沒話說了。
兩人又談了兩個小時的細節才結束這次會麵。
臨走時，葉未歇忍不住又交代了一遍，道：“這件事情請秦總務必保密，一旦透露一點風聲，很可能滿盆皆輸，所以還請秦總謹慎一點。”
“葉老板放心，”秦菲菲保證，“絕對不會有消息漏出去。”
“有秦總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葉未歇道，“以後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
他們這邊算計宋嚴，宋嚴那邊也沒打算放過他們。
羊城火車站附近的飯店包間內，褚軍低著頭，雙唇緊抿，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更是緊緊的攥成拳。
而他對麵坐著的，除了上次在展位上等了葉未歇兩個小時的李先生和王助理外，還有一位宋嚴。
宋嚴指尖在桌麵上敲了敲，問道：“褚先生考慮得怎麼樣？”
“我——”褚軍支吾了一會，始終下不去決定。
“其實褚先生完全不用擔心什麼。”宋嚴笑著說，“我們這是按正常流程下的訂單，不管拿到哪裡，你都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褚軍：“但是交期……”
“嗐，這個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宋嚴說，“我們已經評估過夏天服飾的產能，一個月內交貨是百分百不會有問題的，不然我們也不會提你們達不到的要求，是不是？”
“現在我們隻是挪一挪彆家的貨而已。”
“再說了，彆人家也不像我們要的那麼急，晚個個把星期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我們這可是大訂單，你要是簽成功了，得好大一筆提成吧？”
“這要是在鄉下，能蓋一棟樓房了吧？”
“能蓋好幾層呢。”王助理笑著配合說。
褚軍想了下家裡三十幾平的房子卻擠了一家七口的老房子，想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這次展會的提成，再加上這一筆訂單的話，他完全可以在景城郊區買上幾間大房子，甚至還有剩。
還有父親的病，說不定也能醫好。
宋嚴見他表情似有鬆動，繼續道：“所以說，這筆訂單簽得一點都不虧。”
但褚軍還是擔心，遂再次問道：“能不能晚半個月？或者分批出？”
宋嚴露出一副我們也沒辦法的樣子，“不是我們不想，而是你也知道，我們這批貨是要發往國外的，運費那麼貴，我們不可能分開發貨。”
“另外，運往國外本來就要不少時間，這半個月可得耽誤不少事。”
王助理見狀，一邊給宋嚴打了個眼色一邊插話道：“宋總，你看褚先生也為難，不如你就給他延長點時間？”
“大家各退一步，和氣生財嘛，是不是？”
褚軍聞言也朝宋嚴看了過去。
宋嚴擰著眉頭，像是極度糾結一樣，半晌後忍痛退讓道，“我們最多再多給五天時間，不然我們這貨運過去也是浪費了。”
王助理又轉向褚軍，道：“你看宋總都退一步了，他是真的很有誠意和你們合作，所以你這邊是不是也拿出點誠意來？”
褚軍深吸了口氣，道：“行。”
宋嚴和王助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算計得逞的喜悅。
“嘿！”
在叫了褚軍第四次都沒反應後，江淼終於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啊？”褚軍回神，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沒聽清，你剛說什麼？”
“說該進站了。”江淼指了指已經開始排隊的進站口，“快點，一會人肯定多。”
褚軍跟著看了一眼，發現時間已經差不多，趕緊起身，“好。”
齊輝和吳小珍對視了一眼，後者問：“你覺不覺得褚軍有點不對勁？”
齊輝點頭，“是有點不對勁。”
“是不是他家裡出什麼事了？”吳小珍問。
齊輝搖搖頭，“沒聽他說。”
吳小珍想了下，道：“那你一會找機會問問他，同事一場，能幫的我們就幫一點。”
齊輝點頭，“好。”
那邊江淼和褚軍走了幾步，發現剩下兩個沒跟上，趕緊回頭叫他們，“你倆快點。”
“來啦！”
吳小珍和齊輝趕緊拎上行李跟上去。
隻是一路上齊輝試探了幾次都沒能從褚軍口中問出什麼，加上他也不是一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所以最後也沒再多問。
吳小珍聽後想了想，人家既然不願意說，他們也不好一直問，乾脆就算了，反正如果真需要幫忙，對方應該會開口。
——
“呼！終於回來了。”
葉未歇躺到小院的躺椅上，伸了伸胳膊腿，最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還是家裡好啊。”
“你說明明隻是去了那麼幾天，可我怎麼感覺已經過去好幾月了一樣。”
餘清和正在放行李，聞言笑了聲，“喝點東西嗎？”
葉未歇立刻原地複活，“來瓶芬達！”
“好。”餘清和很快給他拿了芬達出來。
冰冰涼涼的汽水入肚，葉未歇舒服得眯起了眼，“爽！”
餘清和看得好笑，“要不要在家休息幾天？”
葉未歇搖頭，“一堆事情呢。對了，這幾天我得去公司忙，我的課時就先挪給你了。”
還想多勸兩句的餘清和：“……”
他就多餘說話。
“再見！”
葉未歇看著他毅然決然的背影，‘撲哧’一聲樂了。
正想說什麼，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葉未歇笑著跑過去接電話，“喂，你好，我是葉未歇。”
另一邊頓了下，道：“葉老板好，我是宋錦。”
“宋總？”葉未歇聞言有些意外，“稀客啊。”
宋錦道：“我現在就一打工族，不用再叫宋總。”
葉未歇從善如流，“宋叔好。”
宋錦‘哎’了聲，顯然比起宋總，更喜歡宋叔這個稱呼。
“宋叔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葉未歇問。
如果是彆人就算了，就宋錦的性格，斷然是不會打電話過來寒暄的，所以應該是真有事。
“是這樣的。”宋錦也不繞圈子，“我現在工作的廠子裡有一批原材料，想問問你那邊要不要？”
葉未歇想問什麼原材料，但轉念一想，他這邊隻生產‘雪紡’一種麵料，宋錦總不會給他推薦彆的，所以直接問道：“是雪紡麵料的原材料嗎？”
“是。”宋錦道，“我們工廠也是做麵料的，當然，我們做的不是雪紡。”
“這個我當然信宋叔。”葉未歇說。
宋錦未置可否，隻道：“我們工廠上個月接了個大訂單，老板進了一大批原材料，現在客戶跑路，他就想把這批材料原價賣掉回攏資金，不然連我們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但是你也知道，大家買原材料都是提前簽合同，按量購買，極少臨時加購的，加上又不是原廠，很難找到買家。”
“所以想問問你那邊要不要？”
葉未歇沒立刻說要不要，而是問道：“有多少？原廠是哪家？”
宋錦就說了個名字，還有庫存，“如果需要，我們可以提供合同和批號。”
“價格呢？”葉未歇又問道。
宋錦就報了個價格，怕葉未歇不懂，他又道：“這個價格已經算是最低的了，幾乎是賠本在賣。如果不是老板為了回攏資金，不會給那麼低的價格。”
葉未歇當然知道價格已經很優惠，但壓那麼多原材料庫存，他這邊也被動，指尖繞了幾圈電話線，道：“我可以全要，但付款得分期。”
“分期？”
“對。”葉未歇說，“首期付全款的百分之五十，之後的分三個月內付清，如果可以的話，我這邊會安排人過去看貨簽合同。”
宋錦沉默了一下，道：“我要先去問一問。”
“好，那我等你消息。”
隻是剛掛斷電話，葉未歇就已經有些後悔，他轉身衝去房間找餘清和。
“清和！”
餘清和正在整理衣服，聞言回頭，“怎麼了？”
“剛剛宋錦電話過來，說有批原材料要出……”葉未歇把事說了一遍，“你說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對方不一定會同意你的付款方式。”餘清和說。
現在人都講究一手錢一手貨，如果款沒付，對方很少會提前給貨的。
葉未歇轉念一想，他的付款條件是有些苛刻，所以很可能會遭到拒絕。但是吧，“那你覺得我有必要要這批原材料嗎？”
“有。”餘清和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和他算了一下，道，“其實按你目前的訂單量，這批貨也消耗不了多久，你完全可以要下來。”還能節省一點成本。
葉未歇算了算，“好像也是。”
半個小時後，宋錦電話打了過來，“我讓老板和你說。”
“行。”
最後兩邊談下來是葉未歇先付百分之六十首款，後麵的百分之四十則分三個月付清。
掛斷後，葉未歇再次覺得，招助理的的計劃得儘快提上日程才行，不然他得累死。
他正想去廚房幫餘清和的忙，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他隨手接起，“喂？”
“未歇，是我。”
是鄭輝。
聽出對方語氣好像不太對，葉未歇蹙起眉頭，“怎麼了？”
“褚軍簽了一張100萬的訂單，我沒注意給蓋了章。”
葉未歇心臟猛地一跳。
可惜根本不容他抱有任何的僥幸，鄭輝的話就如一道雷一樣，劈到了腦袋頂。
——“限期一個月內交貨。”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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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