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一見麵,餘清和就看出了葉未歇的情緒不太對,問了一句。
葉未歇並不是很想說葉薇薇的事,所以搖搖頭道,“沒事。”
說完,他彎腰開了自行車的鎖,招呼餘清和走人,“走吧,我們去買點煙花明天晚上放。”
“哥?”餘清和喊住他。
“嗯?”葉未歇回頭,“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餘清和看著葉未歇又問了一遍,一副大有你不說他就一直問的架勢。
葉未歇見狀歎了口氣,還是那句話,他其實並不太想說,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說,餘清和指定會多想,倒不如他說了。
遲疑了下後,他三言兩語把見到葉薇薇和葉勝利的事情說了。
餘清和聽完後,鏡片後的眼神變了變,道:“哥哥,他們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和你無關。”
“我知道。”葉未抿唇笑了下,說,“就是有點感慨。”
當初葉薇薇和葉勝利不說過得如何的紙醉金迷錦衣玉食,但也是吃好穿好,不用下地乾活,在河西村不說數一,那也是數二數三的。
但現在……
“哥哥想幫她?”餘清和很快抓住了葉未歇心情不好的緣由。
葉未歇點點頭,最後又搖搖頭,“不是。”
“算了,走吧。”他推著車往前,道,“趕緊回去了,不然東西弄不完。”
餘清和看著葉未歇的背影‘嗯’了聲,很快推車跟上,隻是低下頭時,眼睛裡晦暗一片,他就不該讓那些人再出現在葉未歇的麵前。
徒惹了他哥不開心。
冬天天黑得早,葉未歇雖然加快了速度,但到家時也已經四點多快五點,天已經麻麻黑了。
讓餘清和去齊家拿了豬肉回來後,葉未歇就擼起袖子乾活,“趕緊弄,不然就晚了。”
餘清和把圍裙遞給他,“先把這個圍上,彆把衣服弄臟了。”
“行。”葉未歇麻利的圍上,道,“先生火燉肉。”
“嗯。”
兩人就一邊說話一邊忙活,倒是不覺得無聊,隻是聊著聊著總是會拐到工作上去。
在第三次說到未來規劃時,葉未歇終於受不到‘啊’了聲,道:“大過年的,我為什麼要這麼跟自己過不去啊?”
“唉,果然是勞碌命。”
餘清和也是忍俊不禁。
明明兩個人說好了不聊工作,但每次一開口,過不了多久就會扯到工作上,不是夏天服飾的,就是他的,反正就是差不離。
最後葉未歇道:“這樣,下次誰再先說工作就罰一百塊錢。”
“太少了。”餘清和說。
對他倆而言,半點威懾力都沒有。
葉未歇狐疑,“少嗎?”
餘清和:“少。”
葉未歇就抬手點了點餘清和,道:“小清和,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膨脹了,竟然覺得一百塊錢少,你知不知道,一百塊是很多人半個月的工資了。”
“那就按哥哥說的。”餘清和從善如流道。
“行。”葉未歇一錘定音。
還彆說,有了金錢交易後,總算是不再提工作了。
最後葉未歇做了扣肉和炸丸子,芋頭紅薯和魚塊也炸了些,這樣放得比較久。
餘清和則是給他打下手,不過期間也做了點醬牛肉,留著吃麵吃粉和當涼菜都挺好。
天黑後,花嬸又過來敲門讓他們過去吃飯,葉未歇當然是給拒絕了,一是他們還忙著,二是大過年的,沒有頓頓在彆人家吃的說法。
最後花嬸見勸不動,乾脆就讓齊輝給他們送了兩個菜。
一個是熬得奶白的排骨湯,一個是木耳炒雞,聞著就很香。
葉未歇也沒讓齊輝空著手回去,剛剛炸出來的東西都給他裝了點回去。
齊輝想推辭,葉未歇就道:“有來有往才是好鄰居。”
齊輝頓時沒話說了。
餘清和在一旁看得好笑,他其實很喜歡葉未歇這種接地氣的說話方式,很好玩。
人走後,兩人趕緊把活忙完,弄晚飯。
葉未歇和餘清和都偏愛麵食,所以也就沒煮飯,直接下了鍋麵條當主食。
臨近年底,既要盤賬,又要做好新一年的安排,所以兩人這段時間都忙得不可開交,可以說是身心都挺累的。
所以晚飯後,葉未歇和餘清和早早的洗漱睡下。
葉未歇裹著被子打了個哈欠,眼睛已經完全閉起來,“晚安。”
“晚安。”餘清和關了燈。
不到一會,旁邊人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緩,顯然是已經睡著。
餘清和很輕的歎了口氣,也閉眼睡去。
而和葉家一河之隔的齊家卻還亮著燈。
齊大軍和王春花的房間裡。
齊輝把他這大半年掙的錢全拿出來給了齊大軍和王春花,“爸媽,這錢你們拿著,等天暖和了就找人來建房子。”
王春花接了錢,以為隻有三、四千塊錢,就想說建房子哪裡那麼容易?再攢攢,明年再說。
卻不想,信封一到手她就發覺了數目不太對。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厚厚一疊百元大鈔,起碼一萬往上。
王春花臉色都變了,“怎麼這麼多錢?你哪來的?”
可彆是乾了什麼壞事。
齊大軍本來沒當回事,想著就半年時間,再多能多不到哪裡去?等看到那一疊錢,他人立刻坐直了,“齊輝你乾了什麼?”
語氣是少有的嚴肅。
齊輝頓時有些無奈,他爹媽這是把他想成什麼人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倆人這種反應不奇怪,因為如果換做是以前,有人突然跟他說他半年掙了一萬多塊錢,他也不信。
甚至還覺得人家是在說什麼天方夜譚來唬他呢。
但現在這些錢是他一筆一筆的掙回來的,堂堂正正,有理有據的。
“都是我掙的。”他說。
“你怎麼掙的啊?”王春花心驚膽戰的,就怕小兒子乾了什麼壞事,“彆是乾了什麼壞事吧?你老實和我們說,我和你爸想想辦法。”
齊大軍點頭,“沒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齊輝卻哭笑不得,“我能乾什麼壞事?我這是跟著老板,啊不是,跟著未歇乾正經事掙來的錢,合理合法。”
說著,他把自己這大半年乾的事情說了一遍。
從擺地攤開始,到現在當銷售。
當然,都是挑著好的說,壞的就算了,反正都過去了,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王春花卻立刻想到了彆的,“提成那麼高,是不是未歇特彆照顧你的?”
齊大軍也有一樣的擔憂,“我們不能占人便宜。”
“不是。”齊輝倒是沒想過這個,因為從一開始葉未歇就沒有給過他什麼特殊照顧,所有規矩都是按著公司的規章製度來的。
他道:“未歇本來就已經夠照顧我們家了,我哪能再占他便宜?這個提成是公司的統一標準,不管是誰都是一樣的。”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問問未歇,去公司問也行。”
王春花和齊大軍聞言終於放下心來。
齊輝掙了錢他們雖然很開心,但如果是葉未歇特殊照顧的,那這錢他們就不能要。
現在既然沒有,那他們也收得心安理得。
“行,”王春花笑道,“過幾天去你外婆家拜年,我先問問你小舅。等開春了,再讓他安排人過來建。我看未歇家就建得挺好的,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特彆漂亮,要不就建那樣的?”
“可以啊。”齊輝沒什麼大意見,“不過我這錢不夠吧?”
他今天去送菜時,在客廳門口瞧了瞧,發現葉未歇家弄得不是一般漂亮,是非常非常漂亮,所以肯定要花了不少錢。
“建起來肯定是夠了,”王春花說,“但要裝修估計差點。”
齊輝點頭,“那就先建起來,等明年有錢了再裝修。”
王春花也是這個想法。
隻是,齊輝突然想到大哥大嫂那邊,就試探問道:“那大哥那邊?”
他怕自己這邊建房,大嫂那邊會不平衡,這家裡剛穩定下來,可彆再鬨出什麼事來。
“這你不用管他,”王春花擺手,“你大哥今年跟著你小舅乾了好幾個月的活,沒少掙,後來你大嫂又開了個化肥農藥店。”
“這附近十裡八村的都去她買化肥農藥,掙得肯定也不少。”
“而且都分家了,不用管他們。”
齊輝一聽,也覺得在理,“那行吧,就這麼安排。”
而此時,隔得不遠的房間裡,齊偉也正在叮囑年荷花,齊輝不管拿了多少錢回來,都和他們沒什麼關係,讓她不用惦記,也不準惦記。
年荷花已經躺到床上,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我又不傻。這家裡好不容易才安生下來,我至於上杆子找事嗎?”
而且就算她真有意見,又能怎麼樣?
錢是齊輝自己掙的,還分家了,她鬨哪門子鬨?怕不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還有她的店鋪,好不容易在附近村鎮打出名聲來,來的人很多,這要是鬨沒了,她找誰說理去?
“以後也不行。”齊偉還是不放心道。
“知道啦!”年荷花沒沒好氣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掙,乾嘛一直盯著他的?”
以前是她魔怔了看不清形勢,才會乾出那樣的事來。
現在她清醒著呢。
齊偉聞言倒是信了八、九分,但還是嘀咕了一句,“誰知道你。”
“嘿!”年荷花頓時火了,蹭一下坐起身,直接把丈夫摁著揍了一頓。
“會不會說話啊你?”
“小心掉下床!”
……
翌日除夕。
早起後,葉未歇和餘清和先上山去拜祭了葉永慶和李翠華。
路上碰到不少村民,有打招呼的,也有遠遠避開的,葉未歇都沒當回事,人家打招呼,他就禮貌回兩句,人避開,他就當沒看到。
一路下來也算是順風順水。
隻是好巧不巧的,下山時再次遇到了葉薇薇。
葉薇薇卻當沒看到他們,直接拎著東西擦肩而過。
附近的幾座山頭都是河西村的,所以來祭拜的人也大都是河西村的村民,幾個婦人看到葉薇薇,都忍不住嘀咕起來。
“這葉家二房看來是廢了,大過年的竟然讓一個女娃自己來祭拜。”不說長了一年的雜草要除,這山路也不好走。
出了事可咋辦哦?
“我怎麼記得她前頭還有一個哥?”
“彆提了,自從趙玉玲帶著小兒子改嫁後,葉永民那大兒子就一直龜縮在家裡麵,不出門不乾活,全靠這葉薇薇養著。”
“那可真是……她哥得有二十了吧?”
“好像是有了。”
“嘖!這麼大個人,婚都能結了,怎麼就跟爛泥似的?不說照顧弟妹,自己得顧自己吧?”
“誰說不是呢。”
“就沒人去說說他?”
“得了吧,就葉永民和趙玉玲以前那做派,誰去啊?”
“這倒是。”
……
山上風大,嘀咕的人雖然刻意放低了音量,但隱隱約約的還是能聽到一些。
葉未歇和餘清和就聽了一耳朵。
原來趙玉玲改嫁了啊,難怪了。
不過聽到葉成才成了廢物靠著妹妹養,葉未歇倒是不覺得奇怪,因為葉成才本來就是一個眼高手低,自以為是,把麵子看得比天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