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呂娥姁: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1 / 2)

有仙使的震懾和周到安排,初到鹹陽的蕭呂曹三人被照顧得很妥帖。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二人決定聽從仙使透露的機鋒(bushi)。

用過朝食,就結伴出了門,在鹹陽城中閒逛。

逛了小半天下來,三人更加細致地發現了鹹陽城中諸多便捷之處。

家門前的水井,流到家中的自來水,裡中公廁,巷道、支路……

也從鹹陽黔首口中,得知了仙使降凡的首末,營建仙秦的大計。

以及繪聲繪色講述的,瑰麗玄異的仙蹤異象。

甚至遇到一戶狂熱信仰仙使的搬遷戶。

熱情地把二人拉到家中,帶他們參觀了自家用搬遷補償新建的房屋。

又給他們看了僅剩巴掌大一塊的仙緞。

“早知最初的搬遷補償也是仙使賜下的仙緞,我絕不會全與人交易了!僅剩下這巴掌大一塊。”

這位搬遷戶隻舍得讓二人看了一眼仙緞,都沒讓上手摸一把,就趕緊收了起來。

可以想見,這巴掌大一塊仙緞必定會作為他家傳家寶,傳之子孫。

閒逛到隅中末,將午時分。

各裡之間突然有下吏奔來傳令,二人好奇地湊上前去,就聽見:

“仙使營建仙秦之大計,再出新工程!現征召黔首七百為役夫,共建鹹陽公園、廣場及市場!

願往者,至各自裡典處具名,若中選者,仙使將賜下工裝、工餐並住宿補貼!”

早在那名下吏進入裡門時,有所猜測的黔首就已往裡典處聚集了——二人也是因此才跟著人群上前湊熱鬨。

眼下招工旨令一出,圍觀的黔首激動得個個是麵紅耳赤!

“排除最早一批的二千刑徒之家,又排除搬遷戶,再排除上次一千二百役夫之家,這次肯定能輪到我家了!”

蕭呂曹二人,得知是朝廷征召役夫,還不及感歎民生艱苦,就驚奇地發現,鹹陽黔首臉上非但不見苦色,反而人人爭搶願往!

雖然剛從搬遷戶家中出來,也還是不太能理解。

旁邊的一位黔首,正是上次一千二百名黔首役夫中的一員,見二人疑惑不解,便為他們解惑道:

“若遇仙使征召役夫,中選者就能得賜裡外衣裳、鞋襪頭巾齊備的工裝一套,還有二十日的工餐口糧,並一匹仙緞的住宿補貼。”

“工裝是均碼,外裳寬鬆闊大、布料厚實,裡衣雪白無瑕、柔軟細膩,鞋子更是耐穿不爛。

現在市中多的是人高金求購工裝裡衣,將赤衣工裝外裳拆成布塊交易的生意,也紅火得很。”

“再說二十日的工餐口糧,懂精打細算的能吃上兩月。若願意和富豪人家交換尋常麥子和糲米,能換回二倍、甚至五倍的口糧回來。”

“那一匹仙緞的補貼就更不用說了!”

二人見過仙緞,明白此人言下之意。

這人見二人

點頭,便跳過繼續說:“隻需中選後應役二十日,就能一朝致富啊!”

“此等好事,便是刀山也願攀、火海也願涉!”

“更何況二十日的應役輕鬆得很!有仙使座下鋼鐵神獸在前,吾等隻需做些輕鬆小活,查漏補缺。比起在自家耕種田地,能輕鬆大半!”

呂娥姁:“這等好事,必是人人都爭搶願往!”

得到了認同,更顯自豪:“正是此理!”

呂娥姁心道:這哪裡是十人去七人回的要命苦役?

反而是黔首們終其一生都難得的致富機遇。

既是機遇,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得遇的。

但有這一個盼頭,就已足夠喚起黔首在苦難時的信心和希望了。

就似眼下,七百黔首役夫的名額,分到該裡的僅有七個,各人會否中選似乎也都心中有數。

那些自知不會中選者,也不怨憤,反而神色含笑,高興地圍觀著這一場熱鬨喜事。

一回生二回熟,裡典也不必登記具名了——隻因人人皆願往。

先直接排除所有已經得過仙使恩澤的家戶,再按平日表現,從餘下的家戶之中從上往下數了七戶,並當場唱名:

“……此七人者,為此次我裡中選役夫,可有異議?”

裡典確實行事公正,便是有與末位中選者隻在伯仲之間,卻不幸落選者,也因為信服裡典,而未提出異議。

於是中選者名單,就此當場公布。

裡典趕緊將名字書寫下來,正好交予傳令的下吏帶回。

“那是……”

置身熱鬨之中的二人,同時注意到了裡典書寫名字的載物。

等下吏離開時,剛好從二人身前經過,雖是一晃而過,如此近距離,也已足夠二人看清——

米黃色,平整光滑,潔淨無暈墨,輕薄似絹帛,又比絹帛更硬挺。

蕭曹二人雖在縣中當差,可旬餘前突遇征調,陰差陽錯下,竟沒見到印刷劁豬神通、石磨好物的推廣圖紙。

隻等到了鹹陽之後,才不經意聽過紙張此物。

“那就是紙吧?”

親眼見過紙張,蕭何和呂娥姁的神色,皆為之一變。

曾為下吏獄掾的曹參,也若有所悟。

蕭何多年為縣令佐官,自身又智慧機敏,立即意識到了其中的洶湧風雲!

“紙張既已下放,用於鄉裡之間書寫名單,想來營造不難,用料亦不貴奢。”

未儘之言不曾明說,呂娥姁卻也會意。

叫她想到了從單父搬往沛縣時,阿父珍之如命的一車簡牘……

“始皇帝陛下,是有雄才偉略的天下霸主,會對紙張等閒視之嗎?”

呂娥姁雖是疑問,答案卻已篤定。

始皇帝又怎會看不出紙張之中,那足以攪動風雲的偉力?

若真看不出,那紙也不會出現在此處了。

蕭何神色複雜,最終歎息道:“是啊

。”

始皇帝怎會等閒視之?

相比長於楚地的蕭何,對始皇帝難免存了一些難以宣之於口的介懷。

那麼隨父舉家逃往泗水郡的呂娥姁,對始皇帝就全無芥蒂了。

——她一個女子,在魯地時也沒怎麼受魯地儒生影響。

現在呂娥姁胸臆中升騰的,隻有勃勃的雄心野望!

既始皇帝也給她下了征調聖旨,那她為何不抓住此股東風,來日乘風直上青雲!

鹹陽大變,為天下大變之始,值此之際,正是她乘風而起的最佳時機!

蕭何看懂了呂娥姁眼中的雄心野望,心中升起不出所料之感。

就算他與曹敬伯二人,假使是劉季得遇貴人,又舉薦了他們二人。

那呂娥姁呢?

劉季與初來沛縣的呂家毫無交集,更不識呂娥姁一麵,又怎會舉薦她,甚至讓始皇帝下旨征調?

想來其中另有牽扯,但無論如何,呂娥姁確實頗有為官天資。

蕭何突然道:“真是幸虧聽從仙使指點,出門在鹹陽城裡多逛了逛。”

曹參聞言,看向曾掩蓋鋒芒,謝絕監禦史進言的好友兼上官。

他察覺到了對方的態度轉變,更甚至是陣營轉換。

曹參附言:“確實,否則又怎會見到這樣一個鹹陽呢?”

既入鹹陽,必要轉換陣營,能夠心甘情願,豈不最好?

……

仙使邈一言降二相,方有秦之蕭呂二相國,輔秦圓載。

——摘自《秦書》

(周邈:嗯?什麼?誰?

誒?蕭何、呂雉和曹參歸服了?)

……

蕭呂曹二人,入鹹陽的第二日。

除去兩餐進食,大半日都城中遊逛,愈發加深了對鹹陽的認識。

這一天之中,二人屢受衝擊,以至於都沒有想起去尋好友劉季。

等到黃昏時回到宅邸,蕭何方才想起這一回事。

與曹參說道:“劉季在博士部供職,白天定然沒有閒暇,會友敘談。”

曹參點頭讚同:“夜晚又要宵禁,也不便去尋他。”

“隻能再尋合適的時候了。”

“隻能如此了。”

蕭曹二人愉快地達成了一致決定。

從早到晚一整天,都沒等到好友來尋的劉季,不由心裡罵娘:

且聽乃公說,博士部那些個菜雞,一泡尿就淋得個個成了落湯雞,治服他們毫無難度!

因此乃公忙,但也沒那麼忙。

若非確定是仙使順道帶走兩人,乃公都要去內史衙門報案。

再滿大街尋人,尋找乃公那丟失的兩位友人了!

#誰沒有一個總想當阿父的糟心好友呢?#

又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雞鳴初時,二人各自都早早起床打整收拾,用過朝食,便坐等裡門大開。

天好些個熱情的鹹陽黔首告訴他們,按慣例,今天早上會有仙使賜福暨動工典禮。

要早些出門,才能搶到一個好位置。

基於對仙使施展神通,以及仙蹤異象的濃烈好奇,二人一致決定去觀禮。

於是二人相約早起,要做那第一批到達章台街高台下的觀禮者。

然後找個視野絕佳的好位置,就可以就近觀看仙使賜福的仙蹤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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