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就邊聽邊思索著,在心中大概
判斷鹹陽到中南半島的距離,燕齊之地到美洲大陸的距離,以及西域的距離和幅員遼闊。
雖僅是簡化版世界地圖,卻足夠大秦君臣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了。
現在的輿圖,其實也沒比地上這幅地圖詳細多少。
一樣的畫幾條山脈,幾條河而已。
至少周邈還用經緯線定位了大概距離,相比有些明明相隔遙遠的兩條山脈,卻畫成比鄰而居,還稍微靠譜些。
“我給你們說,這幅世界地圖是為了作畫而平麵鋪展開的,並不是說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天圓地平,中國居中’。
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是一個球,類似於‘渾天’……”
嬴政從高台上下來。
大秦君臣們圍到地圖邊上,仔細觀察起來。
耳邊聽著周邈講他們腳下的這個世界。
……
大秦君臣先是圍著地圖看,再是在地圖上走來走去看。
等徹底研究過一遍地圖,時候也差不多了。
場館內的兩萬黔首,及中低階文武百官已經入座,即將進行今天與民同樂最重要的一項——共賞歌舞節目。
“地圖模印在磚塊上,日久踩踏,便會被磨平,不複存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王賁看著地圖,作為武將攻城略地的本能驅使,讓他對這幅地圖愛之如寶,恨不能日夜觀看。
怎能忍心被踩踏磨平呢?
“須得儘快將其拓印或臨摹下來收藏,以防失傳。”
王賁是真正愛不忍釋啊,“仙使你怎麼把地圖模印在地磚上?直接畫了獻給陛下不好?”
周邈被問為什麼,一愣才回答:“倒也沒想那麼多,就是想獻給始皇陛下一幅世界地圖,恰好廣場地磚又能印花紋。”
“這不就順理成章地,想到把世界地圖印到磚麵上,鋪到廣場地麵上嗎?”
“足夠氣派,足夠特彆。”
“為了保密,鋪好之後,我還借口說養護磚麵,在上麵鋪上蓬草,隻等昨晚宵禁前才揭開清掃呢!”
相對來說,除周邈之外,王賁是這群人中最耿直的一個。
就像此時,就直話直說道:“可是把與輿圖一樣的地圖就這樣鋪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太妥當吧。”
周邈嘴巴一張:“這能泄露什麼?怎麼就……”
王綰也正欲開口,李斯反而先反駁王賁道:“有何不妥當?這地圖上一沒有兵力部署,二沒有關隘城防,隻有天生的山脈江河,沒有這圖彆人就不知道了?”
“叫人看了這幅圖,就能百戰百勝了?”
周邈:搶我的話了。
“況且,將這幅圖留於此地,若有識之士見到,或許會吸引到野才遺賢也未可知。”
周邈看著為自己開脫的李斯,有些迷糊:之前不是還給他挖坑和始皇陛下一起揭牌?這會兒就幫他說話了?
不是很懂你們人精。
嬴政不欲多耽擱時間,一錘定音:“派人將
此地圖拓印收藏,另外若想隨時觀看鑽研,便前來臨摹回去。”
“此幅地圖,不做處理,也不做圍擋,全憑世人觀看。隻是在旁邊以草席一類鋪作地毯,對行人進行引導,儘量少踐踏此幅地圖。?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還未領軍上郡,蒙恬便還是鹹陽內史,這也是職責範圍內:“喏。”
王綰蹲身摳了摳磚麵的花紋線條,站起來道:“這地磚畢竟是神獸燒製,堅硬細膩如石,三五十年,磨滅不掉上麵的花紋。”
畢竟偌大廣場,又非必經之路的小道,不會有人專門盯著花紋去踩踏。
就好比一幅畫落在前方腳下,多數人都會繞道,而不是特意從上麵踩過。
至於百十年後,日曬雨淋,終將難免模糊。
此事既定,嬴政先是對周邈說:“這個新年驚喜,朕很喜歡,謝謝。”
“啊,啊吧,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周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
#始皇陛下說很喜歡新年驚喜還給他說謝謝啊啊啊!#
“時候已到,入場。”嬴政當先一步,往場館的南入口走去。
周邈及三公九卿們趕緊跟上。
……
黔首們自西入口進,嬴政一行自南入口進。
進入後正好抵達場館中隔出來的‘後台’。
早已有禮官、宦者及相關官吏,在此等候。
忙迎上前稟道:“場館中,早在三日前由內史率鹹陽衛兵、武城候率宮殿衛士,及少尉所在宮門守衛,各擇二百名,前後三輪搜檢,確認並無不妥。”
“而後閉館直至今早,開館前,又各自另選二百名兵士,對場館中進行三輪搜檢。”
三支隊伍,對場館進行交叉搜檢,互相監督檢舉,已是最謹慎的搜檢了。
安全無虞。
“剛才黔首及文武百官入場前,又在入口處進行了搜檢,皆無不妥。”
層層搜檢,安全做得很到位。
周邈心中暗暗點頭。
“如今場館中已經入座完畢,隻等陛下、仙使及眾上卿出場,歌舞便可開場。”
嬴政也不拖遝,“即刻開場。”
一旁候著的禮官道:“請仙使及眾上卿東麵就座。”
“請陛下登上高台,向百官及黔首道新年賀詞,並宣布歌舞開場。”
嬴政頷首:“可。”
於是周邈等人從東方通道入席就座,在這一片區域看台,除他們外,坐的皆是武士衛兵。
而嬴政稍候片刻,等眾人皆入座後,才登上高台。
在始皇帝站上高台那一刻,禮官高聲:“起!”
起字響徹場館,眾人應聲起立,站著恭聽始皇帝道新年賀詞。
“時二十七年歲首,金風卷雲……萬象更新,升祺駢福,歡賀新禧。”
接著宣布歌舞開場,萬民同樂。
嬴政退下高台,不一會兒就出現在周邈等人所在看台
,入座虛位以待的最尊席位。
台上開場,最先是一首歌賦。
鐘磬絲竹之音漸起……
……
周邈此時隻覺他的耳朵,像是要羽化升仙了一樣!
雖然不是後世流行的音樂,但好的音樂是不分古今的,真的好聽!
李斯排的節目有兩把刷子!
但同時:“不愧是基建係統設計的場館,能讓高台上的樂聲傳到聽眾耳中時,清楚明白不損分毫。”
“而且觀察場館構造,每一排看台距離高台的距離都是相等的,而每一列的看台前後也絕不會遮擋。”
王賁接話最快:“確實巧奪天工,非凡人所能及也。”
周邈接話:“對,反正我這個半吊子建築學子,是設計不出如此精巧的場館的。”
其實周邈沒有彆的意思,但王賁一聽:是不是戳到仙使的痛處了?仙使是不是更生氣了?
李斯心底翻白眼:嘖,半斤對八兩。
周邈全身心投入欣賞歌舞,王賁沒一會兒也拋過這一茬。
節目不多,總共才十二個,算上換場間隙,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但周邈卻聽得過癮極了!
觀館中黔首的模樣,也是從沒聽過這等宮廷歌舞雅樂的,神情與仙使周邈是如出一轍,如癡如醉。
與民同樂目標完美達成,李斯也滿意了。
歌舞結束,嬴政率先起身,周邈等人跟上,重新回到後台。
已有將領在此等候,立即稟道:“陛下,場館外車駕已經就緒。”
嬴政再次帶頭從南出入口出去,登上正停在門口的輿車。
六馬拉輿車駛走,周邈的四馬拉車駕緊隨駛來,也利落地登上馬車。
後麵的三公九卿和百官,又各有車馬或步行跟隨。
車駕從場館外駛出,沿著來時的路朝章台宮駛回去。
周邈隻等端正(跪)坐在車上後,才猛然驚覺:
他就說怎麼歌舞節目看得那麼沉迷呢,是因為坐的舒服!
場館中的座椅安置在台階上,相當於離地的高腳椅了。
以前他不講禮儀,坐沒坐姿,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還不覺得如何,今天拘於場合,正(跪)坐在車中才發覺其中辛酸啊!
記上記上——
等忙完這幾天了,就做兩套高腳家具出來,一套留著自用,一套分享給始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