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五年,始建成周新邑,設丘兆(圜丘)於南郊,建大社於國中。
之後平王東遷,國都由鎬京遷至洛邑。
直至赧王召集六國諸侯伐秦,失敗亡國。
八百年的周朝社稷,早已亡於始皇帝曾祖、大秦昭王之手。
如今仙使周邈再掘成周大社,其實無甚緊要。
掘也就掘了。
掘斷周遺民的那點不甘野心,認清形勢,促進融合,豈不是一樁好事?
但理是這個理,眼下仙使真的掘了土台大社,運土來築‘登仙台’,還是引得眾人側目。
周邈:???
仙使臉上的疑惑太過真切,令馮去疾諸人,皆不由懷疑難道他們多心了?
或許是酒壯人膽,酒後吐真言。
這兩位不知姓名的三川郡守和洛陽縣令,竟口出質問:“你怎能掘那處的厚土,來夯築高台呢!”
“本使在鹹陽章台街上,以百石重的條石壘成三丈高台,到了洛陽後,自然也當壘起高台,以便舉行大典。”
周邈疑惑眨眼,神色不解:“可是本使入城後一路行來,未見洛陽城中有堪用的石材。
那總不好去毀黔首房屋,抽出基石,又或者去拆洛陽城牆,撿來石磚,用以壘砌高台罷?”
“本使隻好轉用泥土夯築,可尋來尋去,卻不見可用之土,也不能去掘黔首耕地中的沃土。
人生地不熟的,又無人指引,恰好看見王城中有一荒草滿身的土台。”
“便想著廢土利用,掘來夯築高台也正合適。這樣有何不妥嗎?”
周邈表情純真誠摯,解釋也是娓娓道來,有理有據。
黔首房屋基石不可抽,禦守城牆石磚不可拆,無石可壘,便欲以土築台,可又不能掘耕地沃土。
無法可想,又無人指引。
可不是就隻能就近找了一個荒草土台,廢土利用?
如果大秦仙使不知王城之中,右側土築高台,為成周大社的話。
馮去疾:據說仙使純善,不通心計,直來直往。
馮毋擇:據說仙使坦率,所思所想,一如所言。
眾:但這種有仇當場就報的性情,嗯,怎麼不是純善坦率呢?
周邈:他說他不是故意的,你們真不信啊?
實在是周邈的話針對性太強。
讓人聽了,很難狡辯他不知道那座土台的真身。
夯實平整,邊弧正圓,三層寬廣圓台。
即便長滿荒草,也能看得出是精心營造之所。
即便不知是太社,也能意識到必是特殊之所。
不會是一個無名的小土堆。
而周邈,自然不會這麼沒有曆史常識。
社稷二字都聽爛了的。
當周邈的表情泄露出他知情的真相時,成周太社被掘的刺激,又如火上澆了一瓢油。
“夷狄邪物!
”醉酒之下,三川郡守情緒失控,當即跳起指著周邈大罵!
“東周遺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英布大喝一聲,抬腿一腳踢出!
將那位酒醉失態的三川郡守,踹出足足兩丈遠。
“竟然刺殺仙使!”
否管是刺殺還是辱罵,這位醉酒的三川郡守已然廢了。
從來神情明朗的仙使周邈,此時卻是麵容冷然。
高聲斥道:“始皇帝陛下早已詔令郡縣,言明今日於三川郡洛陽舉行大典!爾等總理郡縣公務,竟不曾為此做出籌備,如此懶怠公務,理當問責!”
確實沒明旨命令籌備大典,但大典舉行,本身便在公務之內。
倒在地上的郡守還掙紮著起來,想要回嘴。
周邈能聽他廢話?
“即便不曾見過本使,難以恭敬對待,但當那麵玄鳥旗飄起時,你們竟也不屑相迎嗎?”
“身為大秦之官,讓黔首感念的事兒做了幾件?”
享著始皇帝陛下賜予的大秦財富,卻在這裡不情不願,為大周買醉。
你既忠於周天子,倒是掛冠而去,或以身相殉啊!
周邈礙於仙使的身份,沒有說後麵的話。
仙使的質問,很快就有了答案。
……
圍觀的役夫和洛陽黔首們,在郡守和縣令率隨從隸臣妾到達後,就遠遠關注著。
此時驚見突變,紛紛踮腳去看。
麵目神情中並不因郡守被踢踹,而露出憤慨之意。
何況英布踹出那一腳時,還大喝一聲道他刺殺仙使。
“竟然刺殺仙使?”
“竟敢刺殺仙使!”
洛陽黔首還罷,應役的役夫那是動了真怒!
雖然大典尚未開始,沒得仙使賜下工裝和糧布,但二十尊神獸已經是真的了,馭使神獸的仙使神通也是真的。
那大典賜福必然也是真的!
如今這人竟然敢刺殺仙使,豈非毀他們福澤!
“成周遺賊!”
“竟敢刺殺仙使!”
“成日醉酒,一對膽子也泡腫了!竟然刺殺仙使!”
此時又聽仙使高聲斥責,聽完隻覺得有理有據。
郡守太無禮了,仙使太寬容了!
不知名郡守一腳被踹出兩丈遠,落在人群前不遠處。
此眾怒之下,也看不清誰出手的,總之從人群中扔出一坨泥塊,砸到他腿上。
既有第一坨泥塊,也有第二截枯樹枝,接著扔出的雜物像雨一樣砸下!
看來這官做得比預估的還要失敗啊。
一旁的洛陽縣令望著被踹出去,嘔出一口血還被扔雜物的上官,酒醒大半。
冬日寒風一吹,腦袋一個抽擺,打了一個冷戰……
冬風比秋風更無情,吹得洛陽縣令腿一軟,當即撲倒拜伏在地!
“卑臣飲酒誤事!仙使恕罪,仙使恕罪……”
周邈可懶得與他們糾纏,當即果斷吩咐道:
“將三川郡守及洛陽縣令捆了,綁在神獸挖鬥裡,大典之後我再修書一封,一道送回鹹陽,交予陛下審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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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都亡三十幾年了,看郡守年齡,周亡的時候都還沒三歲半吧?
怎麼,還是吃周朝的糧長大的?
這裡維護周朝社稷,慣得你!看他交給始皇陛下收拾你!
“唯!”
竟敢辱罵仙使。
英布陰森森地喚出幾個武士來幫手,三兩下就把兩人綁得嚴嚴實實,扔進了神獸的挖鬥裡。
要不是怕路上凍死,仙使獻給陛下的手信不新鮮了。
待會兒送回鹹陽時,就直接掛在神獸臂上吊著,見識見識神獸神速之下,冬日寒風千刀萬剮的酷刑!
“如今郡守與縣令缺席,傳令郡尉和縣丞暫理月餘公務。”
月餘之後,始皇陛下指派的接任者也就到了,至於原郡守和縣令,自有秦律審判。
馮去疾低眉垂眼,恭敬領命道:“唯。臣這便親自去郡縣兩衙宣令,仙使且等臣歸來。”
剛才驚豔出手的仙使周邈,眼下卻不解馮去疾話中深意了。
周邈:話裡有點子什麼,但又不知究竟是什麼。
“勞煩馮上卿。”不解深意,那就靜觀其變。
又道:“陳郎君助力甚大,估摸著郡中應役的役夫基本都到了。
如此,我就先與武信侯他們一起,集合役夫,點名簽到。等馮上卿回來,正好大典也可以開始了。”
“那仙使稍等。”
馮去疾轉身之間,不由想起族兄馮劫對仙使的評語:純善坦率。
現在看來卻不儘然。
遇到身邊沒有拿主意的靠山在,必須獨自直麵衝突時,也頗有急智。
郡中役夫應役而來,都是成群結伴,互相照應,否則一個人走到半路上,可能就被猛獸一口叼走了。
到了城中後,稍富點的都結伴住在官舍,貧困的就尋個荒宅破廟,甚至身後的舊王城裡都寄居著一群役夫。
因此郡中數千役夫,陳平竟都煽動得聚過來,一個不落!
仙使周邈立於神獸胸前,拿著三川郡役夫花名冊,點名一個,座下神就便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