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周邈對於赴宴觀禮有點子興致在,午休起來後,便開始打整衣帽鞋履。
而在午休期間,燕早已挑好賀禮,方岩也已備好車駕。
日跌三刻,周邈帶上方岩和燕,及隨行護衛的四名武士,乘車出發!
二馬拉車駕不緊不慢,不到晡時,就已經到達李家外。
昏禮在黃昏時分舉行,到達時距離儀式約莫還有整兩個時辰。
所以,仙使是來早了的。
以地位尊卑論赴宴先後順序,他應當壓軸抵達,僅在嬴政遣使賀喜的使者之前——如果有遣使的話。
晡時末、日入中,在這之間到達較好。
結果他早到了一個時辰。
但李家門前街上車馬不說數以千計,卻也排出一二裡地去,可見鹹陽中低官員已經到了。
左丞相次子尚公主,沒有世所共知的夙仇,誰能不來賀一賀?
仙使車駕駛來,尚未入內的賓客皆避讓道旁。
於是,車駕停下,周邈下車時就得以正對李家大門,以及迎到馬車前的李斯父子。
“仙使蒞臨,真令陋室蓬蓽生輝!”
至於到得早了?
仙使降臨,怎會有早晚?
仙使到時,便是最佳時分!
周邈也從來不受限於‘士相見禮’等一係列俗禮,下了車就把燕備的賀禮轉交給李斯。
“賀李二郎君新婚之喜,祝夫妻和睦、百年好合。”
李二郎君尚不曾授大夫、卿或侯爵,於是行士的昏禮。
此時身著爵弁服,纁裳緇袘。一身禮服莊重無比,襯得人都帥氣幾分。
對,新郎本身長相一般,但禮服襯人。
不然怎麼說男女一生最帥最美時,是新婚那日?
“謝仙使!”
李斯和李二郎趕緊行禮道謝,接過賀禮。
然後李斯親自為周邈引路,進來堂中。
安排人在客座首位落座後,又招呼隸臣妾呈上漿飲糕點,並一直陪座在側。
堂上席位空置近半,而已經到來之前見過、沒見過的賓客,都已經上前見禮交際過一遍了。
周邈道:“李丞相不必管我,你自忙你的去。”
李斯恭敬又熱情道:“臣已讓犬子李由,代臣去大門外迎賓,外麵的事就交給他們兄弟了。現下臣最當忙的事,便是接待仙使。”
周邈:真不像他平常認識的李斯。
李斯:場合不同,不必奇怪。
以周邈的仙使尊位,自然不可能去圍觀昏禮全過程。
但在堂中與李斯相對枯坐,間或與堂上不熟的賓客應酬兩句,也太過無聊透頂了!
早知是這個樣子,他就不來了!
所幸不久,侯爵之中張良和章邯,三公九卿的馮劫、馮去疾、蕭何和王綰一乾人等,也紮堆先後到達。
“見過仙使!失禮失禮!”在仙使之後到達的眾人,甫一進來,便趕緊上前相見並賠禮。
周邈擺擺手:都是熟人,就彆講這些虛禮了!何況也不是你們來遲,是我來早了。??[”
堂上席位很快填滿,之後就進入了熟人局。
一起在席間說笑閒談,總算不那麼無聊了。
隻是!
之後直到天色昏暗時開席,而後點燈吃席,席散離府,他都再沒見到新郎一眼,更彆說新娘了!
更彆說見識公元前的昏禮儀式。
宴席場所,與昏禮儀式場所,根本不在一處!
#這婚禮他參加了個寂寞!#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周邈撐著坐上回宮的車駕,才讓一身失望怨氣儘數散發。
“這不是我想要參加的婚宴,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
作為始皇陛下使者,後來大軸出場,攜禮來賀的扶蘇,離開時應邀與周邈同乘。
見仙使摯友失望至此,扶蘇嘗試勸解:“想要見證昏禮全程,你得先做新婿迎親的隨從,才能去往新婦家中。
迎歸之後,再為讚者一類主持昏禮的尊長,才能得入寢門,見證之後的儀禮。”
“然如此,也才能見識大半程。”扶蘇想到自己,現身說法:“唯有親身為新婿,才能見證昏禮全程了。”
“哈?”周邈一想還真是,“那確實。”
“看來我想要見識大秦的昏禮儀式,唯有自己舍身做新婿了!”
為了見識公元前的昏禮儀式,舍身做新郎,誰不說一句熱愛啊?
“大秦未盛,何以家為!”周邈化用冠軍侯的名言,激昂言誌。
隨後又長歎一口氣,“那看來還要好些年,才能一償見識大秦昏禮的心願了!”
又或者,這輩子都沒機會見識了。
畢竟以他仙使的身份,可以想見,結婚不是一件能草草決定的事情。
冬日晚間天冷得很,燕和方岩也被叫進車中侍奉(同乘)。
聽著長公子與仙使閒侃,一如平常,眼帶笑意。
……
赴宴婚禮,結果赴了一場空。
甚至連新郎名字都不知,姑且就叫著李二郎,新娘也隻知是始皇陛下三公主,不是他唯一聽說過的‘嬴陰嫚’。
如此又過幾日,一月之期已滿。
周邈再次出差,進行第三輪的賜福大典。
一月一輪,月複月,輪複輪。
再回神時,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