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一的朝議下令改曆之後,今年就是最後一個以十月為歲首的年節了。
下一個年節,將會在十四個月後的春一月為歲首的正月。
新一個年節尚且遙遠,更顯得眼下年節三天的最後一晚,格外難得。
數年下來,鹹陽黔首已形成慣例。
午後日跌時分,章台裡的喜一家,便提前一個時辰吃過夕食,爾後換好衣裳、打理齊整,一家人早早地出門去。
路上遇見同樣往章台街去的左鄰右舍,就笑嗬嗬地招呼著結伴同行。
即便出門早,到達章台街時也不到晡時,也沒占到絕好的位置。
總有更加狂熱的仙使信徒們,午前甚至早上,就到了登仙台前占位置。
但能在中部有個位置也好,總強過來得晚隻能站後麵的。
雖然登仙台高二丈,就算在章台街尾也能看得見焰火煙花,但太遠就無法瞻仰登仙台上的仙使身影了。
喜一家在兵士分割劃定的中部方陣裡站定時,夕陽也即將落山。
又等一會兒L,天色就暗了下來。
喜踮腳抻脖,探頭去望,就見前麵登仙台那裡有了動靜。
有赤膊大漢抬著筒爐、柳枝、麻袋等開始布置起來,站崗的兵士也密集不少。
“看來今晚有打鐵花的焰火表演!”
這幾年來,打鐵花焰火表演仍舊火熱,卻已不是一年才見得到一回。
有那市肆開張、富戶逢喜,偶爾也會搭個高台、紮個棚子,請了鐵花匠打一場焰火慶賀,彰顯氣派,昭告鄉裡。
像喜一樣的普通黔首,偶爾也能看上一場。
但師承仙使的打鐵花焰火表演,總是百看不厭的。
身旁有人有不同的見解:“看那搬的四方紙箱,應當還會燃放煙花。”
就像打鐵花焰火表演走入了市井裡坊,煙花雖更加罕見,但也不是無人見其廬山真麵目。
畢竟煙花和絕密的‘炸.藥包’一類火器,還是大為不同的。
“我們看不見,但登仙台後麵,應當也已經布設好桌椅,靜待陛下和朝臣們駕臨。”
喜側頭看一眼身邊其貌不揚的青壯男子,心想這該是個消息靈通的。
沒叫鹹陽黔首久等,夕陽徹底沉入山後時。
砰!——
嘩!——
劈裡啪啦!——
喜他們站得不近,耳邊卻仿佛聽到了鐵花打出、火花炸開時的聲響,而眼前是登仙台上如瀑的火花!
一旦開始,接著便是更耀眼的焰火,叫人目不暇接。
“也看過幾場焰火,還是登仙台上的最好看!”喜情不自禁道。
“這可是在登仙台上表演,不賣力演得儘善儘美,鐵花匠們恐怕也無顏見人了!”
喜深以為然:“能在登仙台上獻藝一回,不僅是展現技藝、榮耀己身,也是向仙使交上答卷,不正就如同科舉的廷
士們,總要叫陛下看看他們的本領。”
鹹陽黔首個個仰脖驚歎,無不沉迷於耀眼焰火。
時間也就過得很快了,持續一刻鐘的焰火表演眨眼就進入尾聲。
但就在鐵花焰火漸歇時。
砰!——
嘩啦啦!——
登仙台上,一朵煙花射向空中,嘩啦啦綻放。
二重二色的煙花,繁複絢麗!
砰!砰!砰!……
一朵之後就是兩朵二朵,爭先恐後,綻放在墨色夜空!
喜驚喜不已:“今年竟然不隻有鐵花焰火,還有慶賀煙花!”
拖著尾巴竄升墨色夜空,砰一聲炸開綻放來。
絢麗的煙花照亮夜幕,迎來夜空的夏花盛開時節。
“雖然還隻看過二場煙花,但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看膩煩的。”
身旁的陌生男子也道,“對啊,如此美麗景色,怎會有看厭的時候呢?”
像喜這樣的鹹陽黔首,不像那些剛過廷試的廷士或士人學子,能隨口吟出華麗辭章。
但隻是仰著腦袋,絕不舍得活動一下逐漸泛酸的頸項,隻是生怕錯過一眼,就已是對眼前這場煙花的最高讚頌了。
一刻鐘後,煙花也顯出頹勢,稀疏漸歇下來。
叮!——
喜猛地瞪圓雙眼!
他沒聽錯,不是之前煙花燃放時的動靜,是仙音!
叮鈴叮叮~
一串不同於先前任何一次的仙音響起,如從九天直入腦海,輕靈仙逸,又喜慶活潑。
“啊啊啊啊!”喜張嘴,明明用儘力氣激動嘶吼著,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全都淹沒在了尖叫浪潮中。
是仙音啊!是仙使啊!
砰!——
仙音乍起時,一朵七彩重瓣煙花在夜空炸開,遮天蓋地,鋪滿整個夜空!
接手了先前煙花離去後的落寞夜空,霸道地久久不散。
“啊啊啊!仙使仙使!”喜激動地嘶吼大喊!
是仙使的煙花啊!是仙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