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天酒宴,五樓五二零包房,滿桌佳肴,一片死寂。
原本最尷尬的人該是沈希,但苦主在笑容滿麵地喝湯吃飯,尷尬的反而是主位的一對璧人。
顏純習慣了以退為進,此刻突然發現對方退的比自己還要利索,臉上的歉意和笑容都有些掛不住。
“我該走的。”他起身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程君風用力握住他的手腕,怒火被再次點燃,直接對著沈希發火。
“你什麼意思?”
“我祝福你們。”沈希溫柔地說:“純哥彆走,佛手雞蓉羹還沒上呢。”
“現在的重點是吃東西嗎?!”程君風猛然起身,質問道:“你陰陽怪氣小純做什麼!第一次見麵,他已經處處讓著你!”
沈家父母的表情都極為難看,但下一秒被兒子從容安撫。
“我們家答應退婚,至於程家和顏家之後如何安排,那都是你們的事。”沈希抿了一口海參湯,被鮮得露出幸福笑容:“既然都來了,大家好好吃一頓飯,好聚好散。”
程家母親看到這一幕,對沈希露出由衷感激的笑容。
退婚的事傳出去實在有損程家名聲,這孩子居然能如此得體寬容地給所有人台階下,心性實在是太好了!
她越看沈希越覺得可惜,此刻再瞥向顏純的扭捏姿態,隻無聲地與程父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兒子怎麼好端端地瞎了眼,突然看上這人了?他有什麼好?
係統見一碗沙參魚肚湯被柯丁兩三下喝完,小聲說:“宿主,後頭還有二三十道菜呢。”
“你說得對。”柯丁從善如流:“我悄悄點個健胃消食片的外賣。”
係統:“……”
“不是,攻略重點不是這桌菜!!是那個大渣攻的破防值!!”
“兵法有雲,”柯丁小聲跟她說:“吃飽了才能打勝仗,大學生哪有幾個不瘋的?”
學校裡食堂自從給副校長他小叔子承包以後,一天天吃的那都是什麼!
油燜荷包蛋!來自地溝油的純粹香味!
洗鍋水煮蛋花湯!腥鏽味確保頓頓補鐵!
辣條炒飯一份要十五塊,他怎麼不直接搶飯卡!
又油又膩吃得想吐是個人都受夠了!!
柯丁見其他人勉勉強強動了筷子,那霸道總裁的眼睛還跟釘子似得紮在自己身上,立刻找了個話題讓他接著。
“說起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程君風瞟他一眼,也有意在父母麵前強調顏純對他的重要性,紆尊降貴地講起來。
“我們兩家人最初是世交。”
程家母親笑著搖搖頭:“哪裡,你爸爸生意場上朋友太多,跟誰都是世交。”
顏純:“……”
程君風沉默片刻,權當沒聽到,繼續說:“我和他小學時分在一個班,那時候我總是欺負他。”
那你從小是個王八蛋唄。
柯丁揚著笑容在旁邊點頭,見王八蛋講得投入了,更加放鬆地繼續吃菜。
什麼愛情,什麼婚姻,什麼豪門生死戀,都滾一邊去。
今天核心任務隻有一個,吃吃吃吃吃!我特麼吃爆!
一說起舊事,顏純也麵露笑容,和程君風有說有笑地回顧起過往,程家父母緘默不語,很擔心地關注著沈希這邊的狀態。
沈母也吃不下去,忍著憋屈對兒子小聲道:“你要是難過,我們現在找個借口回去,媽媽心疼你。”
“看清了他的本性不是更好?”沈希給她夾了一筷子野生大黃花魚,貼心道:“這魚您以前一直舍不得買,咱們一家人吃好喝好再走,不虧。”
沈母轉怒為笑,抹掉眼淚:“你這麼快想通了?”
沈希給了她一個溫暖而肯定的眼神,轉而對沈父說:“爸,再不喝海參湯都涼了。”
沈父恨鐵不成鋼:“……你啊!”
程君風驀然頓住,見沈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交談著,皺著眉道:“沈希。”
你自己要聽的,現在又把我和顏純當空氣?
他內心先前被吊得不上不下,此刻終於鬆了口氣,有種預料成真的快意。
沈希是舍不得我的。
從前隻吃生菜沙拉,除了雞胸肉便是藜麥飯的性子,今天自虐般吃了這樣多的油脂,不過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程君風性子傲慢,從小隻許自己把玩具扔到一邊,不許玩具被旁人多看一眼,哪怕那東西一直被扔在角落裡,蒙上塵灰也該是隻屬於他的。
先前沈希表現得太過輕鬆自然,反而讓他內心火冒三丈,像是這三年的交往都是一場無足輕重的遊戲。
不,沈希,你是在乎我的,你是舍不得我的。
掩飾,這一切都是掩飾!
被叫到名字,沈希抬頭看向他們,笑眯眯道:“你剛講到,你小時候推秋千太高,讓純哥嚇得眼淚汪汪,聽起來很可愛。”
程君風臉色陰沉地點了下頭,繼續講又臭又長的小學雞戀愛往事。
顏純露出感動又懷念的神色,捧著臉認真地聽,不時點頭應和。
柯丁隻感覺自己是剛才被班主任叫起來回答問題,結束以後繼續開小差。
“係統,幫我查個事唄。”
係統在半休眠狀態立刻精神過來:“說!是查顏純的社會關係還是程家的業務狀態!”
“這家餐廳多貴啊?”柯丁虔誠地問道:“這麼好吃,肯定人均得一兩千吧。”
係統:“嘶——”
宿主都這麼問了,她便老老實實去查。
“晟天酒宴,人均八千到一萬二,會員內部推薦製,廚子是國外挖來的,以前接待過很多外國官員。”
柯丁隻覺自己正泡在幸福的海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