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平民生活經驗的兩個少爺,在沈希隔著電話報菜名時還沒有太多實感,憑直覺知道要開車到處跑腿,很麻煩。
直到他們站在網紅直播的長龍隊伍裡,一眼看見遙遙人海杳無儘頭。
玩手機的上班族,吹口哨的外賣小哥,閒得發慌的老大爺,沒有一個人在意這兩個人上過什麼雜誌封麵,風衣到底值幾萬還是十幾萬。
他們兩人徹底淹沒在漫長隊伍裡,成為螞蟻般渺小普通的一員。
——一切都是為了給他們的前任&情敵排隊,然後買那該死的蝴蝶酥。
“破防值到賬!二十!”
“破防值到賬!二十!”
“破防值到賬!二十!”
係統把叮叮叮沒完的收銀聲調低音量,說:“居然可以這樣玩?”
“就是可以這樣玩。”柯丁笑眯眯地說:“我不開心,他們就得哄我。”
他報菜名的時候,良心不僅不痛,而且非常舒適。
在他穿書之前,沈希已經一忍再忍,後麵更是直接付出生命和全部尊嚴。
柯丁隻覺得自己手段還不夠狠,回擊得不夠徹底,輸在新手初來乍到,對這些人渣沒什麼經驗。
係統能洞察他的各種念頭,真摯道:“你已經很有經驗了寶貝,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乾這行,他們兩個已經在發瘋了。”
冬風刺骨,寶格麗大衣並沒有鵝絨羽絨服來得保暖。
——當然,人家設計的時候也沒考慮過穿它的受眾會露天排隊兩個小時去買一份月餅。
顏純一開始還能保持精致優雅,到後麵鼻涕不斷,臉凍得通紅。
他習慣高級飲食,日常碳水攝入極少,壓根扛不住這種體力勞動,聞到熱乎乎的肉香味已經有低血糖反應。
小提琴家滿臉痛苦地看著他的新婚丈夫,問:“我好餓,等下買到了,我能吃兩個嗎?”
程君風麵無表情,看向旁邊一直兜售溢價月餅的黃牛。
“這裡有黃牛,你敢買嗎?”
“沈希的月餅買到手裡,你敢吃嗎?”
顏純露出前所未有的絕望表情。
他那天根本沒有下水遊泳,見程君風前恰好吃過晚飯,對那一夜樓下的泡麵氣味嗤之以鼻。
可如同宿命作弄,今天有個跑腿小哥在寒風裡真吃起了泡麵,特麼的還是用保溫杯早早備好的開水,吃得滿臉是汗酣暢淋漓。
不僅是他們夫夫兩人,現場隊伍裡的所有人都一臉幽怨,前前後後一片騷動。
你在這種地方吃泡麵??你還是人嗎??你的底線呢?!
他們出門時是早上十點,排到第三家隊伍已是下午三點,全程隻敢喝水。
程君風自己到後麵都扛不住了,忍著羞恥心撥通電話。
他要親口問一句,能不能吃東西。
那該死的鼻血,該死的詛咒,讓他根本不敢再做錯任何事。
操他大爺的,沈希,你哪怕要錢,要金條,要房產,要我把公司的股份給你,都好過讓我受這些罪!!
你為什麼不直接要錢!!你隻要開口我就肯給!!!
係統在客廳裡跟著看電視,笑得不行。
“程總來電話了,接嗎?”
“第一個不接。”柯丁溫柔地說:“破防值不嫌多,對不對?”
係統:“好好好,我學會了。”
第一個電話打到最後都沒有接,緊接著收銀台歡快滴滴。
“破防值!加三十!”
柯丁繼續癱在沙發上看綜藝,已經習慣了這玩意二十四小時到賬。
係統忽然說:“柯丁。”
“嗯。”
“印鈔機好玩麼。”
“賊好玩。”柯丁誠摯地說:“我都舍不得去下個世界了,就喜歡天天聽這個聲音。”
第一個電話沒有接,不知道是不予允許,還是沒聽見。
程君風在寒風裡凍了一中午,人都快餓瘋了,鼻子在不受控製地貪婪聞著遙遠店鋪傳來的貝果香味。
他終於擁有狗一般敏銳的嗅覺,甚至能聞出那是極其離譜的香蔥韭菜貝果。
香蔥韭菜,香蔥韭菜,操!
這種神經病般的平民網紅搭配,放在平時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現在餓到能連吃三個!
如果沈希說一聲可以,他能不顧臉麵直接越過隊伍衝進去一頓狂吃,吃完愛罰多少錢都無所謂!
顏純虛弱道:“訂婚宴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沈希,也沒有跟他裡應外合地騙你。”
“今天早上,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電話過來,像是開了天眼一樣。”
程君風深深吸了一口遙遠飄來的濃鬱蔥香,說:“我們再給他打個電話?”
“求你了,君風,我求你了,”顏純餓到嘩嘩流眼淚:“你再問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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