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夫互毆了接近十五分鐘。
第三人很默契地退到角落裡,沒被誤傷到。
“經常打架的人都知道,”柯丁予以場外解說:“打架賊累,能堅持五分鐘都不錯了,說明他們兩個身體素質還可以。”
“真的不是小學雞互相撕臉嗎?”係統說:“他兩全程都在地上滾,也沒踹到幾個要害地方。”
“顏純有兩巴掌打得很好,搞得程君風齜牙咧嘴……”柯丁說到一半,見他們有停下來的狀態,即刻恢複到沈希的狀態裡,和顏悅色道:“你們想好了嗎?”
顏純扶著牆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
“全都給他。他應得的。”
“沈希,你和他戀愛的時候,也不知道他腦子裡想得都是我吧?”
“想的都是你?拜托你彆開玩笑了。”程君風恨聲罵道:“不知廉恥的賤人!如果不是因為你,老子也不會今天站在這裡受這個罪!”
“你真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優雅最上流的小提琴家了?笑話!”
“誰家不是這麼鍍金過來的,你自己有多少分量我不知道?”
“是誰在我訂婚宴上衝過來倒貼,誰插足彆人的婚姻還一天到晚賣慘賣乖,你好意思把責任都算到我頭上!”
“我無恥,我不要臉?”顏純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幾乎直不起腰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愛沈希,你到底愛過誰啊!你他媽最愛的隻有你自己!!”
“你跟沈希家長也見過了訂婚宴都舉行到一半了,說踹就踹還是當著四個長輩的麵,難道你還不夠人渣嗎?!”
“沈希的工作是你搞丟的吧?希夢的代言是你強行送我的吧?”
“是不是你說要整死他,讓他生不如死,知道離開你的代價?”
“程君風!你才是那個癔症偏執狂!你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你永遠都對!”
“哪怕你親手殺了人,也絕對是物理慣性失去作用,刀子自己滑進彆人身體裡!”
沈希很輕地問了一句:“那你愛過他嗎?”
事已至此,顏純索性痛痛快快地悉數罵出來,哪裡還打算再曲意逢迎這個瘋子。
“愛他?對,我高中的時候腦子裡進了水,還真喜歡過他一陣子。”
“他後來悄悄去追彆人了,喜歡那人成績好倫敦腔地道,以為我不知道?”
“我不光知道,我還知道你在讀高中的時候嫌棄我隻是個藝術生,嫌棄我家世配不上你,嫌棄我不夠會社交不夠讓你家人滿意!”
程君風在劇烈呼吸裡逐漸恢複理智,此刻親耳聽見顏純罵的這一切,目光發直。
“你……”他嘶啞著說:“後來都是裝的?”
“你不是早就派人來查我了嗎?”顏純說:“查我在國外跟誰談過戀愛,查我有沒有監視你,為什麼訂婚宴那天能遇到你。”
“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搶走沈希的婚事,等著結婚以後離婚分你的一半家產,你這個蠢貨!”
顏純哈哈大笑,撐著腰靠著牆,此刻都有些缺氧。
“對,我爛,我是爛,但是程君風,你難道不是最爛的那一個嗎?”
“不會吧,你不會真得覺得自己英俊又迷人,能讓高中同學對你戀戀不忘,能讓人上癮一樣的想和你在一起吧?”
“哦對,有人愛過你啊,”顏純伸手指向沈希,瘋癲裡話語反而更加尖銳:“他當時多愛你,你不知道嗎?”
“這個又窮又沒眼光的土包子,你以為我沒調查過?他當年天天打工就是為了給你買個卡地亞,你戴了兩天就嫌款式太土的卡地亞!”
“程君風,你以為你這輩子能碰到幾個沈希?結婚再離婚,離婚了再複婚,能有幾個真心實意是為了你這個人?”
“噢,我們看看沈希現在被你變成什麼樣子,”顏純死死盯著沈希,說:“他變成了神婆,變成一口一個因果循環的怪物,反正也永遠不是當初那個喜歡彈鋼琴吃冰淇淋的沈希!”
係統突然說:“臥槽,破防值加三百。”
柯丁:“行,我差不多收手。”
程君風如同被逼到角落裡的困獸,鼻間嘴側都是血。
此時此刻,他和顏純都處在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
衣服淩亂,頭發臉上都是抓痕,永遠都不可能再扮演一對和諧美滿的愛人。
沈希說:“我看夠了,你們回去吧。”
顏純掉頭就走,門摔得很響。
程君風不再問那五份報應怎麼分,僅僅是看著沈希,俯身拾起自己被拽掉的領帶。
“你贏了。”程君風說:“贏得很漂亮。”
“謝謝。”沈希說:“訂婚宴那天,你該知道會有這個結果。”
一切都是你應得的,人渣。
暫停鍵就此按下,柯丁的意識被徹底抽離,在幻光裡看見三千世界的殘影。
他仍有些掛念,問:“後來,沈希過得還好嗎?”
係統調來變幻的數據流,看了半天說:“家庭和睦,身體健康,有了個小奶狗新男友,好像是體育生……還變得特彆愛笑,好事。”
“哦對,委托對象可以憑幸福程度給你打賞留言,”係統說:“抬頭吧。”
柯丁一仰頭,聽見由遠及近的砰砰響聲。
漫天煙火驟然升起,千萬碎星般的微芒劃出火光,無數顏色以最璀璨的方式潑灑濺開。
沈希為他許願了一場最明亮的煙火。
亮到把黑夜都襯得如同白晝,冰雪般的弧光拖著長尾彌散,金紅重瓣花束如烈火般層層綻放。
柯丁靜靜看著,露出樸實的笑容。
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