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稍遠處砍樵歸來的小學童都原地愣住,不知道該不該過去幫忙。
幾百隻鴿子十分舒暢地解決完五穀輪回的問題,此起彼伏地咕咕幾聲,振翅飛走。
好些仙宗同門以為出事了,循著猴子的大叫聲快步過來,在夙雨齋外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形,略有些費勁地認出來這是司驚華。
“驚華師兄?!”
“好臭——這裡怎麼回事——咳咳!”
“退遠一點,你們小心踩到!”
眼見這一片地方真是無處落腳,眾人捂著鼻子紛紛退後,喚家仆來清理現場。
“張叔!快扶司師伯去洗個澡吧!”
“這些是鴿子還是麻雀?怎麼全瞄準他一個人……”
司驚華被劈頭蓋臉澆了一身,整個人羞憤至極,沒想到還來了這麼多同門圍觀事態,更是恨不得殺了見他醜態的所有人。
他若是功力尚在,一揮手便能讓這些殺千刀的鴿子碎屍萬段,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措手不及!
容子今也聽見了書齋外的動靜,讓小猴坐在肩上,自己遠遠地看了一眼,心裡五味雜陳。
“穹穹,是不是你做的?”
“吱哇。”
師尊歎了口氣,輕輕揍了下小猴屁股。
“最好不是你。”
這般風波過後,司驚華偃旗息鼓,回到自己的落羽苑裡養傷,很少再出來走動。
也恰在元旦來臨之際,馮師伯喜結連理,連同四山宗門舉辦盛大婚儀,一時間四處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在原著裡,這兒本是一處虐點。
男配自剖金丹後重傷養病,在歡聲笑語裡獨自寂寞。
不僅如此,仙尊還扶著師弟過來一同道謝,很是禮貌客氣。
可蕭白穹心裡知道,他對仙尊一直有非分之情,更因容子今的小心翼翼感覺到與師尊距離更遠,陷入痛苦壓抑裡。
係統:“你一變猴子,整本書好像跟虐文都扯不上關係了。”
柯丁:“我權當你在誇獎我的智慧。”
既是新年,又逢大婚,峨眉山上下均是燈籠成串,臘梅漫山。
馮師伯在宗門裡極有聲望,這次又是與世家大族的千金成婚,出手很是闊綽,讓仙宗內外都修繕一新,披紅掛彩。
小學童們把金紅剪紙貼得到處都是,又有手巧的姑娘們編織花串,織補蓮燈,讓飛雪漫天的冬日變得繁花處處,滿是春意。
一派祥和的氣氛裡,仙尊帶著自家猴崽子去參加婚宴,被一眾修仙人士圍觀。
“懿月仙尊,你這靈寵怎麼是金燦燦的一隻?”
“是啊,漫山遍野的潑猴都是土褐色,倒是他肩頭這隻看著活潑可愛,聽話懂事!”
“你說咱們山上那些獼猴?嗬,要不是有結界攔在宴台外,它們早就一夥兒衝過來搶掠餐食,撕扯衣服了,哪裡還留得住體麵!”
“嗐,我家外甥女上回被潑猴抓破了臉,後來都不敢再來峨眉山!”
容子今本是性格內斂,敏感細膩的性子。今日他因著徒兒被大夥兒團團圍著,還被不住地誇獎讚美,笑得很羞澀。
柯丁本來蹲在他肩上吃餅,冷不丁被揉腦袋捏臉頰,還有人塞雞腿鬆子過來,有點招架不住。
大家看著這小猴不爭不巧,文文靜靜,越發感歎它極通靈性,委實可愛。
係統:“根本沒有乖巧到哪裡去好不好!”
柯丁:“都是同行襯托,感恩感謝。”
遠遠聽著絲竹鑼聲,司驚華臥在陰暗的寢房裡,已是傾頹不堪。
他似睡非睡,聽見有腳步聲徐來,勉強撐起身子,見容子今提了食盒來見他。
“你……”司驚華陰著臉色道:“還肯來見我?”
師哥若是帶著那猴子來見自己,他定要把食盒都掀了!
“還是一副小孩脾氣。”容子今歎道:“給你帶了熱湯暖飯,還有你愛吃的金絲餅。”
一聽金絲兩字,司驚華又想起那猴子,索性背過身子不再理會他。
容子今坐在床榻邊,半哄半勸地陪他把午膳用了,說:“你也是一時糊塗,以後不要再為難他了,好麼?”
“隻恨我靈力損傷太重,”司驚華苦惱道:“不然我變隻貓兒狗兒,也能得師兄兩三日的垂憐。”
容子今垂眸而笑:“儘說些夢話。”
待他離開後沒有多久,又有人叩門而來。
司驚華靠著長枕,抬起眼皮道:“誰?”
有老者慢慢行來,看衣服打扮,應是婚宴上攜禮祝賀的福壽老人。
“你走錯了?”
“沒有。”老人以手撫麵,露出魔羅的青褐色眼珠。
“司驚華,你如今靈脈大廢,修仙已是希望渺茫。”
“不如,你入我魔道,享受玄冥教的無上妙法。”
魔羅的聲音似男似女,諄諄誘導道:“殺人比愛人快樂,不是麼?”
司驚華打量著他,冷笑道:“魔道倒是來找我這病貓了?”
“你們若有些本事,替我殺一隻猴子。”
“事成之後,一切好說。”
魔羅本以為要廢些口舌與他討價還價,沒想到條件這樣簡單。
“就一隻猴子?”
“它養在夙雨齋,毫無功法異能,與山裡任何猴子都無區彆。”司驚華一臉病氣,懨懨道:“事成之後,你提著它的腦袋來見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