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那個任務都不屬於網絡的範圍。”係統說:“是黑暗紀實向的故事,沒有感情線,而且故事太沉重了,讓人喘不過氣。”
“其實前麵的故事也很悲慘。”柯丁小聲說:“唐知的舊結局,我根本不能接受。”
係統歎了口氣:“逃離拐賣村的難度……你應該也有所耳聞。”
大部分人口拐賣,都會遇到村民互相袒護,甚至群體抗法的離譜情況。
一旦淪落到那種境地,人格人權都會所剩無幾l,一切都壓抑地讓人絕望。
真正的窮山惡水,連逃離的公路都不存在。
國道所經過的地方,大多經濟教育都會緩慢上漲,舊有陋習也會一點點褪色淡化。
但如果被拐賣的邊緣山區,是連拖拉機都開不進去的惡劣環境,哪怕警方有意救援,都極難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這次的任務,和上次一樣,也有特殊要求。”
係統點開對應界麵,把幾l行字標得更加醒目。
“苦主要求,人販子被處以死刑,殺人犯為他姐姐償命,那個村子早已血債累累,至少要五個人坐牢,他才肯輪回轉生。”
柯丁愣了一下:“他不肯輪回?不是一般的任務都可以重生嗎。”
至少,前麵的八個任務,大部分人都是委托他扭轉命運,然後去迎接更美好的新生活。
怎麼到了拐賣村這裡……
係統默默把舊線梗概遞給他看。
苦主的姐姐名叫黃雪蕊,在麵試工作時突然失蹤。事發地沒有任何監控,警方找不到她的下落。
他們的父母好不容易把女兒養到二十五歲,碰到這種事急得發瘋,變賣了幾l乎所有家產,兩年半以後才輾轉著求到正確線索。
黃雪蕊被拐賣到一個名叫韋家村的地方。
她的研究生學曆、會彈鋼琴會唱歌的才藝,在那裡一文不值。
大概會遭遇怎樣的痛苦,已經可想而知。
韋家村位於重度貧困區域的山溝深處,要去那個地方,得高鐵轉大巴,大巴轉摩托車,再步行爬山數公裡才能抵達。
當地沒有網絡,連電話信號也斷斷續續,人們世代賣山貨為生,非常排外。
一家人不敢再多等一秒,含辛茹苦地抵達線索所指的位置,卻被當地村民一致否認,稱絕沒有見過這個什麼黃雪蕊。
警方雖然配合,也挨家挨戶拿著照片找過人,確實沒有發現有這麼個人。
黃家父母找了又找,眼睛都快要哭瞎,十天後還是無奈離開。
但苦主黃雨鑫卻始終覺得,姐姐就在這裡。
他在數月準備後再次前往韋家村,試圖靠現金或發財渠道換取線索,被山民誘騙到某個人家裡,徹底淪為人畜。
——他的姐姐早就死了。
那個女人無法忍受煉獄般的生活,兩年前便半夜裡喝農藥自儘了。
可是沒有任何
人對黃家人講出這句真話,所有人心知肚明,一言不發。
黃雪蕊當時被層層轉賣,因為生不出孩子才最終落入出價八千的韋家兄弟手裡。
而他們自稱送去縣醫院搶救她時花費八萬,要在黃雨鑫身上討回來應有的‘公道’。
黃雨鑫竭力談判,希望靠錢換取自由,殊不知自己已經墜入深淵,在無儘的體力勞動麵前甚至喝不到一口乾淨的水。
他最後記不清自己是逃出去了,還是瘋了。
姐姐不在了,他的神智和靈魂,也一並消散了。
柯丁讀到最後,抬手把所有界麵關掉,抱著白鰭豚怔怔發呆。
係統在一旁等了許久,溫聲說:“我們換一個吧。”
“所以,他是看到姐姐已經輪回轉世了,所以放棄了其他念頭,轉而要替姐姐報仇?”
“嗯。”
係統思考了很久,如實說:“大部分穿越者,或多或少都有金手指。”
“憑金手指,可以讓困在深山的人設法逃出來,也可以一口氣殺了全村的人。”
“但是按照苦主的要求,讓人販子還有那些加害者都坐牢,都得到程序正義的裁決懲罰,這方麵實在很難。”
法律也有無法觸及的灰暗地帶。
這世界上有很多命案,就是無聲無息地發生,然後無聲無息地消散。
柯丁還在怔怔出神。
係統怕他鑽牛角尖,在旁邊安慰道:“你看,你半夜拿個筷子庫庫吃,你就可以逃出去了。”
“然後再叫個勞斯萊斯,車子載著你管它什麼報廢不報廢的就是一頓跑,也就安全了。”
“但是把這群人逼到自首坐牢,還要交代他們都犯了啥罪,這不是鼻血啊幻境啊啥的能解決的吧。”
“時間就是金錢,咱要不彆跟這種疑難雜症死磕了。”
柯丁搖搖頭。
“走吧,我想好了。”
係統:“……我知道會這樣。”
“我幫你把痛覺屏蔽開到最大比例了,等會一進去可能還是會挨打哦,做好心理準備。”
“走吧。”
他再睜開眼時,小腿處傳來裂痛,膝蓋還在汩汩地流著血。
柯丁挪動了一下身體,腳鐐發出悶鈍的金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