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蛋!”陸漸紅低吼了一句,這時他發現床頭放著一張紙,上麵潦草地寫著:哥,我走了,我不想連累你。林雨和牛不起,就交給你照顧了。黃蟬是我的好妹子,我把她托付給你了,拜托。
“牛達,你混蛋,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東西!”陸漸紅吼了出來,“我不幫你照顧,要照顧你自己照顧!”
吼了幾聲,陸漸紅冷靜了下來,黃蟬到這裡來借錢,證明他已經是捉襟見肘的時候了,根本走不了多遠,甚至連燕華也出不去,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被燕華警方抓到。
龐小順已經答應從中想想辦法,他是搞這一行的,有他自己的辦法,這個時候牛達被抓的話,很有可能影響到他的動作。
想到這裡,陸漸紅的心都快急爛了,向著流淚發呆的黃蟬道:“哭有個屁用啊,快告訴我,你們之前是藏在哪的,去找找。”
黃蟬搖頭道:“居無定所,躲到哪就是哪,去哪找啊?”
陸漸紅也傻了。
這一夜,陸漸紅和黃蟬都沒能睡著。
東方漸漸浮起了魚肚白,一夜間,陸漸紅憔悴了許多。
收拾好心情,陸漸紅讓黃蟬先待著,急也不是個辦法。
黃蟬哪裡待得住,要出去找找,碰碰運氣,陸漸紅也隻得由她。
到了信訪局,陸漸紅坐立難安,不一刻,單一群輕輕敲響了門,提醒道:“陸局長,會要開始了。施省長已經過來了。”
陸漸紅這才想起今天要開全省信訪工作會議,深深吸了口氣,道:“知道了,馬上過去。”
正要走,龐小順的電話便打過來了,道:“陸秘書長,我打算去一趟燕華跟你麵談,有沒有時間?”
“大約幾點到?”陸漸紅看了看時間。
“兩小時後,我馬上就動身。”
“好,到了打電話給我。”
這個信訪工作會議,陸漸紅本來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但出了這樣的事,他一點心情都沒有,在施德鬆講話之後,他隻是簡單說了幾句,便宣布散會了。
出會議室的時候,施德鬆很關心地問道:“小陸,你的精神不怎麼好,是不是病了?”
陸漸紅強笑道:“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鬨肚子。”
“那得去醫院看看。”施德鬆對陸漸紅很有好感,上次的信訪事件在他的處理下得到了有效的解決,當然這與省政府所做的處置是密不可分的,但有些事情不怕想不到,就怕做不到。
施德鬆剛下樓,龐小順的電話就到了,陸漸紅道:“到幽蘭茶座吧。”
龐小順以前就在燕華當兵,對燕華很熟悉,陸漸紅到的時候,他也恰好到。
兩人要了一個包間,關上門,龐小順遞了一根煙過去,道:“這事很棘手。”
陸漸紅麵色一整,道:“說來聽聽。”
“問題不在於綁架,而是在於襲警,還有,被抓的有一個還有案底,是網上通緝犯,事情比較麻煩。”龐小順道,“這個性質就重了。由於這件事比較敏感,沒有得力的人打招呼,難。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事。”
“再加上襲警,有好幾個警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有三個還在醫院裡沒出來,怨氣很大啊。”
陸漸紅也意識到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不管不問的話,牛達搞不好要蹲十幾年,綁加,窩藏犯罪分子,拒捕襲警,哪一條都不輕啊。
“小順,謝謝你提醒。”
龐小順道:“私下裡我稱你一聲哥,說真的,不管你跟他的關係有多好,我的建議你還是不要插手這事,弄不好就是引火燒身。你現在的地位來得不容易,彆為此影響自己的前程啊。”
龐小順說的隱晦,陸漸紅也知道,這事如果處理不當,那不是影響前程的事,自己都能賠進去,可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隻是牛達現在不知所蹤,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離開燕華,這個時候,陸漸紅有點後悔昨晚沒有塞一筆錢給他讓他遠走高飛了。
可是這樣的話,這個案子將是他人生永遠的汙點,再也沒有回頭路了,逃亡的日子比在監獄裡也好不了哪去。
見陸漸紅不為所動,龐小順歎了口氣,道:“言儘於此,你自己小心行事。還有,如果你知道牛達的下落的話,在沒擺平之前,彆讓他露頭。”
“我知道。”陸漸紅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龐小順是公安局副局長,抓捕罪犯是他的職責,如果讓他遇上了牛達,非抓人不可。
“那我走了。”龐小順站了起來。
陸漸紅道:“留下來吃個飯吧。”
龐小順搖了搖頭:“你現在哪裡有心情吃飯啊,唉,這牛達也太不省心了。”
陸漸紅沒有走,而是坐在了包間裡,默默地抽著煙,他現在的思緒真的很亂,牛達為他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多得無法一一枚舉,在他落難的時候,他怎麼能袖手旁觀?媽的,該死吊朝上,不死翻過來,拚了。人活著不能全部為了自己。
這時,他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是安然打過來的。
安然慌慌張張地道:“漸紅,牛達出事了,有沒有聽說?”
“我知道了,正在想辦法。”陸漸紅叮囑道,“林雨知不知道這事?”
“知道,是她告訴我的,正跟我在一起呢,上午警察上門找人了,這才知道。怎麼會這樣啊?”
“好了,什麼都彆說了,照顧好林雨和牛不起。”
“我知道,漸紅,這事你得想想辦法。”
“正在想辦法,我先掛了。”陸漸紅收起電話,心下稍安,看來牛達還沒有被抓到,隻是他現在會在哪呢?
到了晚上,仍然沒有牛達的消息,打黃蟬的手機也關機了,可能是沒有電了,陸漸紅不由心急如焚。
在屋子裡來回轉了幾圈,陸漸紅覺得什麼都不做是坐以待斃,趁著牛達沒有落入警方的手中,還是超前做點工作吧。
這件事能幫得上忙的隻有公安廳廳長馮殿玉,但是陸漸紅不覺得自己有這個麵子,沒有辦法,隻要去求趙學鵬了,隻是不知道趙學鵬會是個什麼態度。
電話裡聯係了一下,趙學鵬還沒有睡,讓他直接過去。
在去的時候,陸漸紅的心裡是七上八下,畢竟這不是正當的請求,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他這是無可理喻。
不出他所料,當他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趙學鵬陰沉著臉道:“漸紅,你哪根筋搭錯了?這種事你也敢亂伸手?”
陸漸紅苦笑一聲,道:“趙叔,我也知道這事難辦,可是他是我兄弟,我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你糊塗!”趙學鵬毫不客氣地說,“重感情是個優點,但要看什麼情況,現在這種情況是重義氣的時候嗎?他這是犯罪,你如果為你朋友負責,你朋友也為你負責的話,他不應該找你幫忙,而是主動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陸漸紅硬著頭皮道:“趙叔,這事我也不指望他能安然無恙,我隻是希望能大事化小,把處理減小到最低程度。”
趙學鵬沉著臉不吭聲,陸漸紅接著道:“這麼多年,他這個人我是了解的,隻是在幫人要債的過程中,采取了極端的手段,主觀上並沒有綁架的故意。趙叔,我國法律主要是勸人改過自新,懲戒隻是一個手段……”
“行了,大道理不用你來教我。”趙學鵬板著臉嗬斥了一聲。
趙瑾在邊上聽得清楚,插了一句話:“爸,那個牛達我跟他接觸過,是個好人,他也就是失了一次足,給他個機會吧。”
陸漸紅不由向趙瑾投過去感激的目光,趙瑾這根本就是瞎扯,她什麼時候跟牛達接觸過了?
趙學鵬瞪了她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我小孩子,陸秘書長不也就比我大幾歲,他不是小孩子?”趙瑾噘著嘴說。
趙學鵬歎了一口氣,氣道:“漸紅啊,你這是給自己找麻煩啊,算了,你先回去吧,我想想辦法。”
“趙叔,謝謝您了。”陸漸紅鬆了一口氣,有他出麵,馮殿玉那邊的問題應該不會太大,況且他的要求也不高,隻要能讓牛達在三年以內就行了。
“漸紅,那個什麼牛達不會住在你那吧?”趙學鵬忽然道,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沒有,趙叔,您放心,我還沒那麼糊塗。”陸漸紅口是心非地說,如果不是牛達私自跑了,現在還真就住他那。
“那就好,你回去吧。”
趙學鵬擺了擺手,趙瑾很自覺地送陸漸紅出了門。
走出門口,陸漸紅低聲道:“小瑾,謝謝你。”
“老土,咱們之間還說什麼謝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趙瑾隨口的一說,讓陸漸紅的心為之一跳,唉,又多了一筆風流債,人啊,真不能欠太多的債啊。
趙學鵬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殿玉,是我,有個事,跟你說一下……”
馮殿玉接完這個電話,立刻打到了濱江,接電話的正是主辦此案的龐小順,龐小順客觀地介紹了一下案情,馮殿玉心裡有了數。這事不涉及人命,要好操作得多,心裡便笑了起來,能讓趙學鵬欠自己這個人情,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還真得謝謝這個牛達。
天亮的時候,陸漸紅接到了趙學鵬的電話,隻說了一句話:“主動投案,三年。”
聽到這句話,陸漸紅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知道這事讓趙學鵬為難了,喉嚨直覺堵得慌:“趙叔,麻煩您了。”
“行了,彆說這些沒用的,這樣的事,隻有一次,下次再有的話,我打斷你的腿。”
趙學鵬的罵聲中透露著濃濃的親切,讓陸漸紅的眼睛刹那間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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