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方誠的態度擺得已經很低了,從感情上來說,陸漸紅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隻要自己點一下頭,上百億的投資就能到位,任丹恐怕也會脫離朱耀庭的陣營,再不濟,她也不會再去支持朱耀庭,看上去陸漸紅沒有理由不答應,隻是這件事所帶來的深一層博弈已經完全超出了方誠的想像,已經關乎京城的政治角力。
陸漸紅笑了笑,道:“方董,這件事情是京城警方在處理。”
下麵的話陸漸紅沒有說,意思卻已經是很清楚了,這件事情我不管。方誌鳴已經被抓了一夜加半天,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方誠的臉色刹那間有一絲變化。曾幾何時,他如此低聲下氣過?
“陸書記,這麼說,你是執意要教育一下犬子了?”方誠雖然惱怒,但是話說得還是留有餘地的,並沒有與陸漸紅翻臉,巧妙地把陸漸紅的意思歸結為“教育”。
陸漸紅笑了笑,忽然道:“方人大在京城是很受人尊敬的。”
方誠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陸漸紅的意思。
陸漸紅說了這句話,便不再開口,而是端了杯子輕呷了一口,然後微笑著看向了方誠。
方誠抓起桌子上的軟中華點了一根,趁著這個短短的工夫,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忽然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原來陸漸紅的著眼點並不在兒子的身上。父親很受人尊敬,這句話涵蓋了很豐富的信息。
市長周鬆林一直是父親的門生,之所以能夠到京城任市長並且站穩腳跟,與父親的助力是有很大關係的。代表大會之後,有一種呼聲,說市委書記龍翔天要退下去,而這個職位由周鬆林擔任,這雖然是一個傳言,但是也並非不靠譜。據說龍翔天在江東任省委書記的時候,周總理跟他搭了班子,並且落了下風,從這一點來看,周總理也有拿下他的意思。陸漸紅現在忽然提到父親,是不是有所暗示呢?
方誠的煙隻抽了一口,便掐滅了,道:“陸書記,恕我愚鈍,請指點迷津。”
陸漸紅微微笑了笑,道:“霧裡看花,總是朦朧不清的,水中的月亮固然美麗,但是隻要一伸手,那月亮之影就被打散了。人生的路其實有很多條,並非全是對路,也並非全是錯路,完全取決於如何選擇,又如何走好每一步。任部長在重安的工作很有成效,有這樣的部下,我很欣慰。”
陸漸紅這一段話說得完全不知所雲,當然,這是外人聽到的情形,但是聽在方誠的耳朵裡,卻是另外一番意味。陸漸紅完全是在指出,當前的政治局勢有著很大的變數,雖然政治走向與自己無關,但是嚴格來說,卻又是息息相關的。自己能夠獲得華夏集團副董事長的位置,包括任丹走上副省級的崗位,都依賴於父親的影響。那麼陸漸紅的意思就不僅僅是京城市的政治格局,更涵蓋了更高層的變數,不也想像,如果父親從人大徹底退出,方家將會麵臨什麼樣的處境。人走茶涼勢所難免,父親即使是退下來,影響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殆儘,但是,若是在有針對性的動作麵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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