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擼袖子打架的諸人, 被杜笙那震肺一吼給鎮住。剛靜下來, 警察便從兩個電梯衝了出來。
走廊近二十個人, 被警察分撥成兩股,分彆麵對牆, 雙手舉過頭頂趴在了牆上。有三個孩子被閃電咬到了屁股, 已經被送去打狂犬疫苗。
而此刻的閃電也和人一樣,利用後雙腿站立,一雙前雙爪趴著牆, 麵壁。
男警察過來, 拿電擊棍杵了一下閃電的狗頭,冷嗬一聲:“是你剛才咬人的吧?”
閃電被杵了下頭, 很不開心, 扭過臉衝著警察齜牙。
前一秒還看似溫和無害的狗子,這一刻便如猛獸般猙獰。男警往後一退, 問人群:“這狗是誰的?”
同杜笙一起站在最末尾的薑妍舉起手:“我的。”
男警對她說:“把這狗牽上。”
今天這場群架事件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杜笙和最近當紅的明星杜悅居然也在現場。
這種也算是極爆炸的新聞了。
考慮到兩名當事人的身份特殊性,警方把現場封鎖, 不讓任何人上樓, 並且把負一樓停車場的人也清理乾淨,這才帶著杜笙和薑妍上了警車。
其它二十幾人也被警隊的大車給拉回了局裡。
到了局裡後,警察調取監控得知薑妍和杜笙是勸架的, 便也沒為難他們, 讓他們都回家。
薑妍看了眼鼻青臉腫的孩子們, 抿了抿嘴唇,問警察:“那我這些徒弟呢?我可以帶走嗎?”
“現在還不行,等家長都到場了再說吧。”警察看了她一眼說:“這些孩子都未成年,讓他們監護人過來簽字。還有,你們的狗咬了人,疫苗以及治療費用得由你們來承擔。來,你身份證給我。”
薑妍掏出身份證遞給警察,跟他說明情況:“警察大哥,這些孩子呢,都是我從蜀城山區帶回來的孤兒,他們住在我的拳館,跟我學門手藝,沒有父母。你看……”
“你才20歲?”警察看了眼她的身份證信息,“你是怎麼把這些孩子帶走的?這些孩子家長呢?讓他們家長過來。”
把這些孩子從福利院接出來,帶他們來A市,手續都是齊鈺和杜笙找人代辦的。又因為薑妍的資本足夠,也有實力教這些孩子本事,所以福利院也批準了他們來跟薑妍學拳。
但是福利院有兩個要求:
第一,定期來探望孩子,保證他們成長健康。
第二,文化課程不能落下,而且這些孩子們都得參加中考。再一個,每個期末考試他們都得安排去學校考試。
這些孩子之所以選擇來這裡,也是因為成績實在太差。但薑妍還是按照福利院要求,讓孩子們繼續念書。因為訓練原因,這些小孩不能像其它普通孩子一樣去學校,所以薑妍特地花高價請了老師給他們上課,並且每個階段都會考試,和學校課程也差不多,甚至更有針對性。
孩子們到時候參加中考也都是沒問題的。
薑妍跟警察說明了情況,並說:“我是他們的師父,我就是這些孩子的監護人。”
杜笙也眯著眼一笑:“我也算孩子們的監護人。”
男警看了眼薑妍,又看了眼杜笙,覺得微妙。
這兩個,都是二十左右,自己都還是半大的孩子,卻來這兒當監護人了?但考慮到兩人的實際情況,也都表示理解。畢竟這兩個都是有能力自主創業的成功人士,本質上又與那些象牙塔的孩子不同。
男警歎息一聲說:“你們都是公眾人物,開拳館撫養讚助孤兒的舉措雖然好,可也要擔起責任呀。你們這些年輕人呀……”
警察並沒有因為薑妍和杜笙的身份,就給予特殊待遇,而是拿他們當普通人對待,抬手一指旁邊的長椅說:“你們先過去坐一會兒,待會那邊孩子家長來了再說。還有幾個孩子被你們的狗咬傷了,賠償是肯定要的。”
薑妍連連點頭說是:“麻煩了。”
杜笙也極有禮貌得對警察微微彎腰,道了聲謝,帶著薑妍去了那邊長椅上。
男警倒是沒想到,傳說中脾氣暴躁的首富二公子,這麼有禮貌平易近人的?
他坐下之後,旁邊的年輕小警察打趣兒說:“刑隊,教育首富公子和明星,什麼感覺?”
“沒感覺,到了這裡,哪怕是首富!也是普通人。”男警繼續給那些孩子家長打電話。
……
那邊長椅上,坐著文哥、小茉莉,以及參與打架的十二個徒弟。
文哥和兩名跆拳道老師對打,自然沒好討到好處。小茉莉和一名女生擰成一團,頭發被抓得蓬亂,嘴角淤青了一塊。
而那幾個小徒弟,也都相當慘烈,無一不是鼻青臉腫的。
薑妍掃了一眼眾人,眉眼淩厲。
這目光一掃過去,讓他們紛紛都垂下頭,沒人再敢與她對視。就連被關在旁邊鐵籠裡的閃電,也趴下來,把嘴筒子和眼睛埋在了一雙爪子裡。
薑妍坐到了梅麗身邊,開始用警察給的酒精和創口貼,給孩子做消毒處理。她一邊給小徒弟貼創可貼,一邊低聲問:“誰先動的手?”
她倒沒有責怪的意思,畢竟雙方打成那樣,又有文哥和小茉莉參戰,必然是雙方都有問題,有責任。在沒搞清楚事情經過之前,她不能隨意問責。
結果薑妍的問話剛出口,坐在另一邊,一個穿著跆拳道服的男孩指著瘦巴巴的小五說:“他先動的手!嗬,彆以為你們是明星網絡紅人就能為所欲為,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我可不怕你們。”
那個男孩站起來衝薑妍吼了一聲,男警立刻嗬斥:“嚷嚷什麼?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還想再打架?我告訴你們,在這裡,你爸是天王老子就不頂用!”
跆拳道老師拽了拽男孩胳膊:“棋陵,快坐下。”
叫棋陵的男孩子臉上雖有不滿,但還是坐下了。
從頭至尾,薑妍甚至沒看旁人一眼,隻是冷靜地替小徒弟們處理傷口。杜笙也去拿了酒精和創可貼去幫忙,給孩子們挨個兒處理。
通過孩子們的嘴,薑妍大概理出一個過程。
出於新奇,拳館那些孩子總喜歡上三樓去偷看彆人跳街舞。
那些跳街舞的孩子穿著打扮潮流,大冬天穿著破洞牛仔褲和顏色鮮豔的加絨T恤,走在路上很是拉風。這些孩子從小在山裡長大,越是新奇的東西,他們就越喜歡。
於是,十二個孩子都學這群跳街舞的孩子,把好端端的牛仔褲剪成破洞,總算是找到點潮流的感覺,可沒過兩天,他們的褲子就被薑妍給縫上了。
早在拳館開業之前,學街舞的那群少年就和這些孩子打過照麵,彼時,這些孩子正在地下停車場搬木樁。
少年們一臉鄙夷看著他們,口無遮攔,對孩子們出言侮辱,罵他們“鄉巴佬”、“山裡人”。
這些孩子一邊覺得他們可惡,一邊又覺得他們穿著打扮潮流又好看。
他們沒有這樣好看的服飾,卻又憧憬擁有,所以便經常上三樓去偷看少年們跳街舞。
下午,梅麗一個人上了上樓,她就趴在窗台上看,卻不小心打碎了窗台上的一盆多肉。街舞教室和跆拳道教室僅僅隻隔了一堵牆,這陣破碎聲同時吸引了兩個教室的少年們。
少年們並不接受梅麗的道歉,反而拿言語去侮辱小姑娘。小姑娘被惹怒,推了其中一個少年,直接惹惱對方,被幾個少年拳打腳踢。
這些少年,一邊對小女孩使用暴力,一邊錄像嘲笑。
“瞧,這就是那個杜悅的徒弟,笑死人了。就這種繡花拳頭也能打人?垃圾,杜悅就是一個營銷騙子!”
“可不是,杜悅就是垃圾,教出來的徒弟也垃圾!”
……
薑妍蹲到小五跟前,棉簽裡蘸取了酒精,“手伸過來。”
男孩立刻把袖子卷起來,胳膊伸過去。
薑妍用酒精在他傷口輕輕擦拭,低聲問:“你跟他們,是第幾次交鋒了?”
小五也沒撒謊,直接道:“師父,這次真的不是我們的錯,他們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我們拳館開業的前一天,我和幾個師弟去停車場搬木頭,被他們看見,他們便嘲笑我們是鄉巴佬。之後好幾次他們都拿言語羞辱我們。在走廊裡看他們跳舞的也不光是我們,好多補習班的小孩都去看,可他們就是針對我們。”
“知道了。”薑妍語氣淡淡地,撕開創可貼給他貼上。
見師父情緒這麼平淡,甚至沒有給他們出氣的意思,少年憤然道:“我沒打死他們就是好的!都是人,他們憑什麼瞧不起我們?我們是山裡的娃,從小過的就是苦日子窮日子,而他們就是投了個好胎,難道就能高人一等了嗎?我真想殺了他們,應該讓閃電直接咬斷他們的脖子!”
十四歲的男孩正處於青春叛逆期,來到城裡後,接觸了很多新事物,但在同齡人的對比下,漸漸地有了自卑感。尤其是在被這些學街舞和學跆拳道的孩子給嘲笑譏諷之後,那種自卑感,便愈發強烈了。
可他這番話一出來,薑妍臉色立刻就變了。
薑妍沉默地盯著小五。
少年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怯怯地縮了縮脖子,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薑妍起身,對文哥說:“老文,把你身上的皮帶抽給我。”
文哥下意識低頭捂了一下自己的腰帶:“彆吧,褲子會掉。”
這些日子,文哥跟著薑妍是學了不少東西。薑妍那套拳法不僅練身也練氣,他進步很快,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般空有蠻力。
他知道薑妍要皮帶是想抽小五,可他又怎麼忍心讓小師弟挨打呢?
文哥抓緊了自己的腰帶,說:“你要打就打我,剛才打架我也動手了。”
文哥死捂著皮帶不給,這時候,坐在另一張長椅上的跆拳道老師把自己腰間的皮帶遞到薑妍跟前,他提著褲子,笑嘻嘻低聲道:“杜奶奶,我是您的粉絲。”
薑妍冷冷看他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略過他,走去了狗籠前。
她從閃電的脖子上取下了尼龍繩P鏈,兩股合成一股,當著所有人麵,打在了小五身上。
小五生生挨了一鞭,肩膀一陣火辣辣疼。少年疼得一抽搐,抱著肩膀瞪大眼睛看著薑妍,明顯有深深的恨意。
那一鞭打下去,連杜笙都沒忍住抖了下肩。
然而,薑妍唱黑臉,總得有一個人出麵唱白臉。他立刻上前,把孩子扯到身後護住,對薑妍說:“孩子還小,你彆這樣,錯的也不是他。要是你被欺負,我也會去揍人的啊。”
薑妍握著尼龍繩,一言不發。
杜笙看了眼其它人,低聲又對她說:“回去關上門你想怎麼打都成,可這當著大家麵,多丟麵兒啊……孩子也是要麵子的,對不對?”
“他也知道要麵子?那他還要不要前程?”薑妍額間青筋暴突,臉上表現出了一種從所未有的憤怒。她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中尼龍繩,抬手揚鞭,抽在了自己肩膀上。
一下、兩下、三下……鞭鞭避開了厚實的衣服,抽在了她的肩部以及脖頸。緊接著,女孩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
旁人都看呆了,那邊的警察看見小姑娘拿尼龍繩抽自己,也是一驚,光看著都疼。
要知道這種拴狗的尼龍繩兩股合成一股,抽到人身上的疼痛效果,可不比一般的鞭子差。加上薑妍下手狠,又避開了衣服較為厚實的地方,鞭鞭到肉,幾乎抽到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