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1 / 2)

那個替身回來了 寫離聲 11219 字 10個月前

重玄一行人見了這一幕,都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留夷顫聲道:“他們這是在……”

不等她說完,馮真真忍不住騰地站起身,向姬少殷道:“小師兄,我們快去救那女孩兒。”

沈留夷拉住她:“小師妹等等,我們正是懷疑冥妖的事有蹊蹺,這才悄悄打探消息,眼下著急出手,會不會打草驚蛇?”

李道恒也點點頭:“沈師妹言之有理,不如先按兵不動。”

馮真真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那女孩被他們……被他們……”她急得都快哭了。

沈留夷道:“先彆慌,或許會有彆的法子……”

她忽然想到非要上十樓的那對古怪男女,那黑衣女子腰間也佩著劍,想必也是個劍修,看她神色氣度不似一般人,說不定是什麼世外高人,沒準會路見不平行俠仗義呢?

淩虛派一行五人,其中四人顯然已司空見慣,另一人似乎是第一次經曆,嚇得幾乎跌坐在地上:“這……這藥膳……吃的是……”

“不是人,隻是看著似人而非人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多的是。”為首的葛長生若無其事地道。

那弟子仍舊麵如金紙:“可是……可是怎麼看那都是……”

先前那腰圓膀粗的弟子道:“那就是藥膳,不是人,是趁著凡人死胎還未變冷時,往經脈中注入靈氣,然後浸在百種靈藥製成的藥湯中養大,每旬換一次藥,一般人可吃不到。”

他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是葛師兄看你識趣,這才帶你來見見世麵,你可彆不識抬舉,掃了葛師兄的興致。”

“你真以為我們會吃人?把你師兄當什麼人了,”隻聽葛長生嗤笑道,“這藥膳本就是死的,又沒有開靈智,算不得人,就和兩隻腳的豬羊無異,隻是徒有人形罷了,你彆把它當人看,便如人形的參、人形的首烏一樣,隻是藥。”

他頓了頓,笑指著一個弟子道:“你丘師弟第一次來的時候比你還怕,如今已是欲罷不能了。”

那姓丘的弟子笑道:“隻要嘗過這神仙肉的滋味,他說不定比我還上癮。”

沈留夷聽了這話,雖幾欲作嘔,卻暗暗鬆了一口氣,至少沒有真的活人受害。

馮真真咬著嘴唇:“可是……可是……”

她總覺得這事不對,可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

“可是……”那弟子也已有些動搖,可還有幾分遲疑,“它好像知道害怕……”

葛長生臉一落:“待宰的豬羊不也會害怕,不也知道哀嚎幾聲?一會兒開始吃你就知道了,它的身體裡隻有靈液,沒有血。”

重玄幾人也注意到那少女果然沒有一點血色,膚色近乎透明。

馮真真看向姬少殷:“小師兄,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救救她吧……”

沈留夷道:“小師妹……”

話未說完,姬少殷點點頭:“好。”

沈留夷有些訝異:“可是那……那胎兒本已死了,出手相救,救下的又是什麼呢?”為了救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不但全盤計劃可能被打亂,還與淩虛派撕破臉,淩虛派中雖然大多是平庸之輩,但淩州城畢竟是彆人的地界,他們隻有四個人,勢單力孤……

還有一個想法,她不敢宣之於口,淩虛最早依附重玄,且在重玄式微時也沒有離棄,他們這回奉命除妖,卻節外生枝與淩虛派起了紛爭,回去掌門和師尊他們該怎麼說?

但她知道小師兄是端方正直的君子,眼裡揉不得沙子,這些話他一定不愛聽,於是她便不說。

姬少殷沉吟道:“人之所以為人,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有些東西是不能吃的,否則與禽獸何異?”

他拿起劍,站起身,眼神堅定:“若是看著這樣的獸行發生在眼前而無動於衷,我們又與禽獸何異?”

這話當然不是針對沈留夷,但這番話猶如一巴掌摑在她臉上,她雙頰漲得通紅:“小師兄教訓的是。”

姬少殷道:“師妹彆多心,我不是責怪你。”

他無暇多安撫,對幾人道:“你們在此等著,輕易彆動。”

十樓的雅間中,幾個淩虛弟子不耐煩再與那沒出息的師弟多言。

葛長生向狸妖揮揮手示意:“宛娘善使鸞刀,切得一手好膾,這藥膳須得她來料理才是至味。”

另一個弟子也插口道:“這道藥膳最是滋補,每月朔日來上一鍋,保你用不了幾年就突破元嬰。”

那膀大腰圓的弟子道:“葛師兄好心帶你來吃,你既來了,至少得吃一口才夠意思。”

說話間,那鍋裡的水已經翻起了魚眼泡,兩個侍女將那少女綁在一個銅架子上,再把架子放到鍋子上方。

狸妖從腰間取出把窄而薄的小鸞刀,刀環上銀鈴叮叮作響,她的眼神空洞,臉色更白了,幾乎和那藥膳少女仿佛。

葛長生道:“還等什麼?”

話音未落,忽見一人飛身躍入包間,清朗如皓月的劍士朗聲道:“住手!”

幾乎是同時,一旁琉璃屏風忽然碎裂,“嘩啦”一聲,琉璃碎了一地,一個彈丸似的東西落在桌案上。

一個淩虛弟子定睛一看,驚訝道:“是顆葡萄!”

葛長生拈起葡萄一看,也暗暗心驚,這顆葡萄擊穿了足有半指厚的琉璃,卻連皮都沒破。

破碎的屏風對麵,身披狐裘的少年慵懶地靠在榻上,身邊站著個巴掌大的小銀人,正麻利地剝著葡萄。

少年懶懶地撚起顆剝好的葡萄送進嘴裡,小銀人適時遞上薄如蟬翼的鮫綃帕子,少年輕輕擦了擦指尖,然後將那價值不菲的帕子扔進火盆裡。

與他同行那個黑衣女子仍舊坐在原地自斟自飲,似乎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葛長生抬手示意狸妖先停下,看了眼那來路不明的男女,又看了眼那手提長劍的青年,見他臉上閃過訝異,便知他們不是一夥的。

他看不出那少年的深淺,觀他言行舉止,顯然不是名門大宗弟子,或許是什麼方外來的邪修也未可知。

而那劍修的修為在元嬰七重境之上,身份呼之欲出。

他猶豫片刻,決定先應付更棘手的這個。

他對劍修一揖:“閣下是什麼人?我等在這裡用膳,與閣下何乾?”

姬少殷知道自己一旦出手,身份必定瞞不住,便如實道:“在下重玄門下,姬少殷。”

幾個淩虛弟子麵麵相覷,眼中流露出心虛慌亂之色。

而屏風另一邊的冷嫣,抬起眼看了眼那姬姓少年。

先前買種子時,她對這一行人的身份便有了猜測——重玄派弟子下山除妖,大多時候都是四個人,修為有高有低,如此一來即便入門不久的弟子也能得到充分曆練。

不過那時她並不知道店中邂逅的青年也是姬家人,直到方才聽那幾個淩虛弟子閒談。

姬氏是個古老世家,除了長留山的嫡支,還有許多旁支散布在東西部洲的各處。

重玄與長留姬氏是世交,當年重玄的姬姓弟子就不止姬玉京一人。

姬氏把旁支出類拔萃的子弟送到重玄來學劍,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然而她聽到他自報家門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或許同為姬家人,這修士的眼睛和小師兄生得有些像,都是眼尾上挑的貓兒眼。

可小師兄的眼神孤傲又自矜,此人卻溫潤謙和,彬彬有禮,因此儘管容貌有幾分相似,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冷嫣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葛長生一早料到來人身份,並不驚訝,隻是起身作揖:“原來是姬道君,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頓了頓道:“在下聽家師說,道君一行明日才到淩州城,家師還令在下出城相迎,沒想到道君到得這樣早。”

他向樓下張望了一眼:“與道君同行的三位,想必也是貴門弟子?”

姬少殷點點頭:“聽說淩州城繁華,家中師妹貪玩,便提前一日到了。”

葛長生道:“姬道君也太見外,早些知會一聲,敝派也好儘地主之宜。”

姬少殷瞥了眼仍舊吊在架子上的少女,冷冷道:“不必勞煩閣下。”

葛長生道:“不過既然在此地相遇,便是有緣,幾位想必還未用膳,不如一起用點粗茶淡飯?”

姬少殷是個謙謙君子,萬萬想不到世上有這等卑劣之人。

他麵沉似水:“閣下要用人肉待客?貴派自詡正道,敢問是哪種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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