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質問(1 / 2)

冷耀祖點上香不過片刻,道黑影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早有所料,他的心還是跳到了嗓子眼。

他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仆拜見宗。”

冷嫣俯視著匍匐在地的人,三百年前她或許還會為這所謂的家人感到悲哀,如今心裡卻沒有絲毫波瀾。

“何事?”她淡淡道。

冷耀祖道:“仆得到個消息,事關重玄機要,故此不敢耽擱片刻,立即稟報宗。”

冷嫣興致寥寥:“來聽聽。”

冷耀祖心知成敗就在此舉,咽了口唾沫道:“啟稟宗,夏侯儼等人欲姬少殷立為昆侖君傳人,同選為峰。”

冷嫣目光動了動,麵上不顯:“就這些?”

冷耀祖心裡咯噔下,這是對他的投名狀不滿?

他忙道:“這消息是剛從天留宮傳出來的,瓊華元君如今對仆頗為信賴,得到消息便即傳音相商,若有機會充當宗耳目,為宗效,仆必定不遺餘。”

冷嫣沉吟半晌,直到見冷耀祖衣衫後背冷汗洇濕塊,這才道:“那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冷耀祖結結實實鬆了口氣:“仆叩謝宗大恩大德。”

他完這句話,半晌沒有人回答,他小心翼翼慢慢抬起頭,那玄衣女子已不在了。

冷嫣回到天留宮的臥房,抱著膝坐在榻上,她早料到會有這天,但沒想到這天會提早到來。

繼任昆侖君,峰之,重玄這些人當真好算計,殺了小師兄次不夠,他送到轉生台複生,還要繼續讓他為重玄鞠躬儘瘁。

若真的讓他得逞,以姬少殷的性子絕不會背叛宗,那麼為了摧毀上古大陣,她隻有殺了他。

那麼告訴他上輩子的事?

邊是他景仰孺慕的長輩,邊是宗敵人,他會信誰?即便對師長起疑,他也隻會自己想方設法去查證,甚至當麵去向那些人問清楚,以免其有什麼“誤會”——當初小師兄告訴她謝爻要害她,她就是這樣打算的。

即便那些人沒能殺死他,他也會在上輩子的仇恨與這輩子的恩情之間彷徨掙紮,然而這輩子是他天天經曆的,上輩子卻是另個人的生——姬少殷終究已不是小師兄。

房沒有點燈,月光透過窗紗灑進來,似寒夜的雪光,片冷寂,冷嫣心底亦是片冷寂。

就在這,她收到了姬少殷的傳音。

他的音依舊溫和平靜,但卻多了絲微不察的滯重:“劍翹,睡了麼?”

冷嫣道:“弟子還未就寢,師尊有什麼事?”

姬少殷道:“能不能到我院來下,我有事同你。”

冷嫣:“好,師父稍等,弟子換身衣裳。”

“不急,”姬少殷道,“我等你。”

斷開傳音,冷嫣拿出蘇劍翹的傀儡穿上,正欲出,她腳步頓,折回房拿起那把生鏽的鐵劍。

姬少殷不是個擅長隱藏想法和情緒的人,雖然他在傳音竭掩飾,但冷嫣還是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他已發現蘇劍翹身份有問題。

冷嫣穿過鬆林的小徑,姬少殷的院落出現在眼前,院虛掩著,不見守的道僮。

冷嫣推開走了進去,院子裡靜悄悄,廊下風燈幽暗,明月灑下地銀霜。

姬玉京與生而富貴的姬玉京不同,應生活起居都質樸簡單,院子隻有兩進,也沒有人伺候起居,隻有幾個道僮做些灑掃庭除、整理書籍藥譜之類的雜事,然而個人影也見不到還是不同尋常。

冷嫣走進庭院,便能感到四周陰陽之氣有些細微的波動,這是有人布下陣法的痕跡,陣法布得很巧妙,院的每棵草木,每塊磚石,都納入陣法之,若非冷嫣這樣死裡逃生當作家常便飯的人,或許壓根察覺不出來。

姬少殷隻修行了兩百年,已有這樣的陣法造詣,見天賦卓越,隻是要用這樣的陣法對付偃師宗,還是太過異想天開。

冷嫣穿過第進院落,隻見堂亮著燈,火光房人的影子投在稀疏的竹簾上。

姬少殷正在彈琴,他的腰背挺得筆直,姿態端雅,琴音卻不似平日那般行雲流水,變得蕪雜紛亂,從足以窺見撫琴者的心緒。

聽見腳步,撫琴的頓,琴戛然而止。

簾人站起身,打起簾櫳,走下台階。

冷嫣在階前行禮:“弟子拜見師尊。”

姬少殷正要什麼,目光不經落在她腰間那把無鞘的鐵劍上,目光凝,頓什麼話也不出來了。

他當然認得這把劍,偃師宗正是用這把劍他從雌冥妖救了出來。

他猜到了蘇劍翹與偃師宗有關,甚至是偃師宗的人,卻沒猜到她就是偃師宗本人。

他的臉在月光下變得慘白:“你是……”其實已不必問了。

冷嫣毫不猶豫地承認:“我騙了你。”

話間她的神色不知不覺變了,從個內斂害羞的凡人孤女,他的徒弟,變成了冷峭孤寒、段狠辣的宗之。

姬少殷已知道真相,但親耳聽她出口,胸口還是悶悶痛。

冷嫣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姬少殷從腰間取出枚草莖編成的平安符,要比她送他的那枚精巧規整得多。

“我派人去凡間打聽,你家鄉並沒有那種習俗。”他的音有些苦澀。

冷嫣道:“那也不是我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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