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耍個帥。
真得給他同桌栓個鈴鐺。
林間好不容易給他同桌撣乾淨了煙絲, 仔細看了一圈:“真沒張嘴?”
“沒有。”時亦搖搖頭,“沒事嗎?”
“沒事兒, 他們勾搭我抽煙。”林間毫不猶豫賣了李磊,“我都沒抽。”
小書呆子顯然敏感得不行, 嘴角輕輕跟著抿了下, 就又抬起頭, 格外乾淨的目光直落進他眼睛裡。
林間迎上他的視線。
時老師在這個時候就特彆酷。
又沉穩又冷靜,頂著腦袋頂上最後一小塊紙片,低頭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回走。
林間覺得這時候伸手過去確實有點破壞氣氛, 一路上深呼吸了十來次, 終於在差點兒把自己吹缺氧之前成功,順利吹掉了那塊紙片。
時亦推開火鍋店的門,等著他進來, 轉身落鎖。
學霸, 學什麼都快。
特彆快。
火鍋店的門鎖有好幾道,鎖起來複雜得不行,梁見足足學了一個星期該怎麼鎖, 時亦沒見過他鎖幾次, 上手就已經格外熟練。
“時老師。”林間靠著門,看了他半天, 忽然出聲。
時亦把門反鎖好, 跟著抬頭:“嗯?”
“我想每天再多學一個小時,加快點兒補上。”林間說, “補課老師不用陪著我熬,就幫我多布置一個小時的練習冊就行。”
時亦蹙了蹙眉:“休息——”
林間伸手把人圈住,輕聲打斷他:“行嗎?”
時亦靠在他懷裡,沒立刻出聲,隔了一會兒,一隻手落在他背後輕輕按了兩下。
林間閉了閉眼睛。
他其實不知道時亦聽見了多少。
可能什麼都沒聽見,也可能什麼都聽見了。
小書呆子走路沒動靜的天賦跟發現彆人靠近的幾乎持平,隻要時亦不想讓他發現,他根本就意識不到他同桌跟出來了。
“想快點兒。”林間貼著他的鬢角,輕輕蹭了兩下,“我怕來不及。”
時亦肩膀繃了繃,手臂跟著收緊:“來得及。”
“這不是怕嘛,怕就是還沒發生。”林間拍拍他的腦袋,有一句沒一句低聲哼,“我怕來不及,我想抱著你……”
現狀能保持多久,他不知道。
但現在一切都還沒變,都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隻要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得抓緊時間。
懷裡的小書呆子半天都沒動靜,直到林間幾乎以為他同桌是在他懷裡睡著了,低頭看了一眼,才終於察覺到抵著肩膀的腦袋格外輕地點了一下。
假期最後一天,來抄作業的不學習小組都慘遭他們間哥荼毒,昏天黑地地跟著補了一天的課。
這股狂熱的學習浪潮一直席卷到了開學之後的一個星期,並且還沒有要減弱的趨勢。
“我們可以看到。”
梁見晃晃悠悠摔到座位上,抬起胳膊:“間哥還在沉迷學習無法自拔,他的進度非常快,已經把那本被撕了答案的練習冊做了至少三分之一……”
“前三分之一都是講解。”林間擱下筆,平靜抬頭,“往前挪,你壓我算草紙了。”
“好嘞。”梁見飛快翹起椅子腿,“至少做了三分之一點五。現在我們間哥的生活主要分成三部分,賺錢,學習,抱著同桌睡覺。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並且還可能繼續持續下去……”
林間皺眉:“就不能給我再加個吃飯嗎?”
“哦對。”梁見修改文案,“主要分成六部分,吃飯,賺錢,吃飯,學習,吃飯,抱著同桌睡覺。”
林間:“……”
梁見還在孜孜不倦解說:“這樣下去,雖然我們這些學渣對我們間哥學習成績的提升沒有參考數據,但他同桌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喂得跟我們一樣壯了。”
他不說這個林間還沒覺得愁,蹙起眉,擱下手裡的筆:“你覺得他吃胖了嗎?”
“不好說。”梁見說,“二當家主要是長高了,原來才到你下巴往上一點兒,現在抬頭就能跟你抱著瘋狂用舌頭甩對方的嘴了。”
“……”林間抬起左手,拉開了他同桌那邊的窗戶。
“我錯了,我就是趁二當家不在過個嘴癮。”
梁見熟練從心,又忍不住打聽:“間哥,你們倆已經在出租房住了吧?”
林間收回死亡凝視,點了下頭,重新拿起筆翻了一頁。
“靜姨也欣然接受了咖啡店?”梁見繼續問。
“不太欣然,嫌太貴了,還不放心我。”林間說,“我用我小時候的相冊以死相逼,如果她不去就撕票……”
“奈斯。”梁見打了個響指,給不存在的攝像頭加了個旁白,“這裡注意一下,這是間哥用來對付靜姨最常用的手段,並且一擊必殺非常有效。”
林間懶得理他:“現在在咖啡店非常開心,每天都要給我發兩百多張她和那個大學老師一起新研究出來的烘焙點心跟新式咖啡。”
“好吃嗎?”梁見目光亮了亮,忍不住跑題,“大學離這兒遠嗎?我們能不能去吃……”
“不能。”林間說,“照火鍋店這麼吃,三天就被你們吃賠本了。”
“扣誒扣。”梁見挺失落,“反正靜姨最近挺好吧?”
林間填上一道選擇題,筆尖停了下,點頭。
“所以現在靜姨過得很好,還和她男朋友有持續穩定並可喜的發展。”
梁見點點頭,總結:“而你們在出租房裡,你直播二當家學習,你直播完去找二當家學習,你們其樂融融地一起生活、吃飯和學習。”
林間忍不住蹙緊眉:“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要說。”梁見問,“你為什麼還沒跟二當家告白啊?”-
梁見簡直非常煩人。
林間做了兩頁題,還是沒法把這個問題從腦海裡扔出去,拿出手機翻了翻,還是扔了筆出了教室。
過幾天就有物理競賽的正式初複賽,小書呆子經常會被一塊兒叫上去,跟著實驗班的老師聽競賽的經驗和過往習題總結。
任雯請了個“長假”,具體怎麼回事沒明說,不過他們班給老萬遞紙條的無辜同學肯定都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清楚。
老萬這種深藏不露的掃地僧,看著和和氣氣的,真發威起來厲害得不是一點半點。
林間在走廊靠了一會兒,吹了吹風。
……
他為什麼還沒跟小書呆子告白。
該捅的都捅破了,該準備好的都準備好了,獎勵都預支了一堆了。
怎麼就差個好好的、正式的以一輩子為目標的那種告白。
林間關上窗戶。
時亦那天應該是聽見了,哪怕沒聽全,也多多少少聽了個大概。
所以直到現在,也隻是認認真真幫他複習,努力拿那個吃光光超棒棒的飯桶吃飯,什麼都沒問他。
林間看著手腕上那根忽然就又恢複了鮮紅的紅線,碰了碰,沒忍住扯了下嘴角。
小書呆子大半夜偷偷拿手電打著光,給他換紅線,中間還要抬頭好幾次,非常謹慎地確認他到底睡沒睡著。
在時不時晃過來的光裡紋絲不動地閉眼睛保持呼吸,還得假裝不經意翻身,把手腕放在小書呆子最好夠著的地方。
簡直是個超有技術含量跟難度的工作。
他轉了兩圈那條紅線,深吸口氣,慢慢呼出來,視線忽然一凝。
一道身影在樓梯口晃了晃,飛快往下跑。
林間站在原地。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整個人轟地一沉,有什麼壓抑了拒絕了格外久的東西壓都壓不住地決堤,耳邊跟眼前都是一片噪點。
為什麼還沒跟二當家告白啊。
不是都走上正軌了嗎,不是越來越好了嗎。
為什麼啊。
在等什麼啊,為什麼拖這麼長時間啊,有什麼好嘰嘰歪歪磨磨唧唧矯情的啊。
為什麼啊。
吳濤沒說錯,人渣沒彆的本事,就是跑得快。
被他追上去按翻,狠狠砸在路邊的台階上的時候,這個垃圾已經跑到了學校的後操場。
格外冷清的一個小操場,本來有籃球場足球場,是給他們跟初中部自由活動的地方。
後來又建了各種標準球場,這一片已經差不多被廢棄了,堆著不少陳舊生鏽的器材,雜草長得有小半個人高。
林間死死按著他,右手就扼在他喉間:“我跟你說過什麼?”
“不讓我來學校,見一次打一次……”
男人被砸得差點兒背過氣,畏縮兩下,忽然又出聲:“我是真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