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昭沉默了一下,低聲道:“碰巧路過罷了。”
沈琮誌沒多想,“原來如此,殿下可要進營帳休息?天色太晚了,外麵不安全。”
陸無昭搖搖頭,“本王還有些事要辦,就不叨擾了。”
“那好吧,”沈琮誌有些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那等回京,本將再親自去拜訪。”
“好。”
沈琮誌目送著青年往馬車上走。
他下車時是自己滑下來的,上車是由一個年輕的護衛推進去的。
沈琮誌心頭驀地一酸。
快走兩步到車前。
“小殿下……”
車裡的青年突然笑了,“將軍,本王已長大了。”
再叫小殿下便不合適了。
沈琮誌抬手揉了揉眼睛,風大,吹得眼疼。
“陵王殿下,這些年,您真的過得好嗎?”
“尚可。”
“那……那……”沈琮誌是個直腸子,有話憋不住,他小心翼翼地問,“您可還想要上戰場?”
青年沉默了。
“殿下,對不住,是我失態了。”
“大將軍,時移事易,本王早就不再妄想。”陸無昭輕聲說,“如今戰事平息,這與本王的心願一致,能不能上戰殺敵,不再重要。”
沈琮誌雖是身逾九尺的漢子,但每每一想到當年的約定,想到約定時小男孩堅定又充滿期待的目光,心裡就難受。
當初他臨走時都說好了,他要帶著小殿下去戰場上,可等他兩年後再回來,十一皇子的腿卻意外傷了,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雙腿不能站立行走,遑論遠赴邊疆。
那之後兩人便很少聯係,漸行漸遠。
陸無昭再也沒來過將軍府,再也沒跟任何人提過他的將軍夢。
陸無昭受腿傷的那一年,恰好沈蕪的娘親病逝,沈琮誌便辭了官,一心一意地在家陪伴女兒。
直到又過了六年,沈蕪的姨母和表姐前來投親,邊關告急,沈琮誌才再次上了戰場。
六年又六年,他們已有十二年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等下回,殿下來我家,我給你講一講西境的趣事,可好?”
“好。”
馬車漸漸遠去,沈琮誌一直站到腿腳發麻,才長歎一聲,“造化弄人啊……”
**
隔日清晨,大軍入京,隊伍浩浩蕩蕩,百姓夾道歡迎。
沈琮誌進了宮,交了差事與兵符,又與幾位功臣一起在宮裡用了午膳,與嘉宗皇帝把酒言歡,耽誤了半日,直到黃昏才得以脫身歸家。
他要先在家休整兩日,兩日後宮裡會為他們舉辦慶功宴,到時候還有的忙。
“也不知我的小阿蕪長成什麼樣了。”沈琮誌一想起女兒便情不自禁地樂出了聲。
他嫌轎子太慢,去了趟禁軍那,從謝脩禾那要了匹馬來,騎著馬先回家了。
一進家門,溫馨又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
沈蕪沒有在自己的湖心閣,她知道阿爹今天回來,特意叫人把各家送來的賀禮都堆到了主院,自己站在院中,指揮著婢女往屋裡搬東西。
“這個是謝家送來的,謝大哥也真是客氣,送阿爹這麼好的茶做什麼,阿爹能喝出什麼來。”
“那個彆碰了,那是皇後娘娘賞的,小心點。”
“姑娘,這個……”
“這個是我的!誰也彆動!”沈蕪護寶貝似的把一個匕首抱在懷裡,警惕地瞪圓了眼,“我的!”
沈琮誌站在門口,欣慰地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的背影,聽著她清脆又甜美的聲音,險些熱淚盈眶。
“女兒!爹回來了!”
氣沉丹田,用力一聲喊,細聽還帶著微微的顫抖和哽咽。
沈蕪驚喜回頭,“阿爹!”
她抱著匕首朝沈琮誌跑了過去。
父女倆相擁在一起,抱頭痛哭。
等沈琮誌平複了情緒,才瞧見沈蕪自始至終抱著的那把匕首,眼前一亮,讚不絕口,“漂亮,真漂亮。”
他們父女倆愛好相似,不僅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也喜歡收集好看的兵器。
沈琮誌想要將匕首拿在手中細細端詳,沈蕪卻將匕首握的緊緊的,說什麼都不撒手。
“怎麼,爹不能看看?”
沈蕪輕輕扁嘴,“爹你沒輕沒重的,弄壞了可怎麼辦。”
“它又不是瓷器,一摔就碎。”沈琮誌笑了,不打算再計較,轉而去看旁的禮物,隨口一問,“誰送的,這麼寶貝。”
沈蕪認真地想了想,“嗯……誰送的……”
“要想這麼久?小小年紀,記性比爹還差。”
沈蕪輕哼了聲,“怎會,我隻是在想如何跟你介紹他。”
沈琮誌將謝家送來的茶葉打開,放在鼻子前頭聞了聞,沒聞出個好賴,皺了皺眉。漫不經心地跟女兒閒聊:“直說名字唄,難道是爹不認識的?”
沈蕪一想也是,直說就好,聽陸無昭說過他們小時候的事,阿爹應該對陸無昭小時候的事知道的不少。
“好吧,這其實是你未來女婿送我的,他是陵……”
啪嚓——!!
手裡的酒壇碎了,碎了一地,就像沈琮誌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爹,你怎麼了?你哭了?!天哪!”
沈琮誌紅著眼眶,咬牙切齒:
“未、來、女、婿?!”
作者有話要說:阿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歸家大禮,半個好大兒送給你~(一個姑爺半個兒)
沈爹:進門暴擊,猛男落淚
ps:二更晚上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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