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靈姝說故事很暖心,很甜蜜,但沈蕪卻覺得,沒有她家殿下甜。
白團從她腿邊經過,邁著貓步,悄無聲息地跨過,外頭一個驚天大雷,把白團嚇著,它往旁邊躲閃,不小心碰倒了茶盅,茶水浸濕了紙張,瓷盅也碎了一地。
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又看了看濕掉的裙擺,洇濕的墨跡,還有一地碎瓷片,沈蕪覺得今日或許真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申時才過,沈琮誌終於醒了。
事如沈蕪所料,她的阿爹沒叫她失望,帶來了個壞消息。
昨夜謝家兄弟將沈大將軍送回府時,天色已經很晚了,沈蕪早已睡下,因此並未第一時間知曉都發生了什麼。
沈琮誌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扒著門,露了個頭,往屋裡探頭探腦。
沈蕪一見阿爹滿臉心虛的樣子,太陽穴就開始狂跳。
等沈琮誌戰戰兢兢地說完了全部,沈蕪的臉色已經和外頭的天一樣黑了。
她沒問打架的事,她現在隻關心沈琮誌和殿下說了什麼。
“女兒啊,你爹我……我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了啊。”沈琮誌乾笑了兩聲,“我都忘了嘛,哪能記得都說了什麼啊。”
雖然毫無音訊,但沈琮誌覺得自己應該說了挺讓人傷心的話,畢竟……畢竟他昨日去找陸無昭時,是帶了些怨氣和委屈的,他害怕自己酒後失德,傷了人心。
沈蕪在此刻十分想大義滅親,想與這個明明都三十多,卻還總是像個三歲孩童的父親斷絕關係,正在運氣平複心情,謝卿昀打著傘,冒著大雨上門來了。
謝卿昀也是一夜沒睡好,折騰了大半天,終於決定還是來親口問一問沈蕪的心意,若是阿蕪與陵王兩情相悅,那就再好不過。若是……他或許還有機會。
結果他才踏進沈家的前廳,剛等來沈家父女,外頭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個隨從。
謝卿昀認出,這是他大哥的貼身護衛。
他立刻走了過去,“怎麼?我大哥出什麼事了?”
隨從渾身都濕透了,看得出來跑得很狼狽,他急急道:
“大公子叫您快些回府,他說隻有您知曉夫人那個救命的藥匣在何處,叫您快回去取一趟。”
謝母是醫女,但醫者有時難自醫,她亦身患頑疾,平時也是睡著的時候更多些,今日這樣糟糕的天氣,謝母定然在休息。
有一些他們兄弟倆能解決的小事,便是能不驚擾母親就不驚擾。
謝卿昀一聽臉色微白,“是大哥受傷了?走!”
謝卿昀來不及計較自己那些小情小愛,他匆匆向沈琮誌和沈蕪告罪,朝外走。
“我大哥呢?我要將藥送至何處?”
“送至陵王府,大公子說等著救命。”
沈蕪一聽“陵王”二字,渾身的汗毛瞬間炸開,驀地轉身。
二人還未走出門,她疾步追上,攔在二人麵前,“陵王府?!是誰受傷了?!”
隨從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是陵王殿下,受了很重的傷。”
沈蕪的臉色唰地就白了。
她的身子晃了晃,沈琮誌趕緊將人攬在懷中,“阿蕪,彆慌。”
沈蕪推了下沈琮誌,站直身子,用力掐了下手心,鑽心的疼助她勉強穩住了精神,但顫抖的聲音卻是怎麼都藏不住恐慌。
她一把抓住謝卿昀的胳膊,急得帶了哭腔,祈求道:“我與你一起去,帶上我,好不好,一起去。”
謝卿昀驚詫地看向她,那一瞬間,他看著沈蕪打轉的眼淚,好像都明白了。喉中湧上一股酸澀,“你……”
沈琮誌果斷道:“阿蕪,你去!爹派人護著你,芍藥,你跟著一起,彆叫姑娘受委屈。多穿點,莫受涼。”
沈蕪有些恍惚,她聽著阿爹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心口像是被堵住,茫然,無措,前所未有的驚慌。
謝卿昀有力的手隔著衣裳握著她的手臂,他站在風吹來的方向,為沈蕪擋下風雨。芍藥站在另一側,二人將沈蕪護在中間,沒叫她淋到一點雨。
直到上了馬車,奔往謝府拿藥,沈蕪都臉色蒼白,惴惴不安。
謝卿昀垂著頭,靠在車廂的另一頭,再無平日懶散桀驁的神色,而是默不作聲,黯然神傷。
很快到了謝府,謝卿昀沉默地下車,將藥拿在手上,又坐上馬車,往王府而去。
時間過得很慢,沈蕪覺得每多一次呼吸,都加重一分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在沈蕪無數次祈禱後,終於到了。
雨已經停了。
馬車還未停穩,沈蕪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跑。
“阿蕪妹妹。”謝卿昀突然叫住了她。
沈蕪站在馬車下麵,看著謝卿昀將藥遞到了她的手中。
他淡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故作輕鬆。
“會沒事的,快去吧,他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會沒事的!下章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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