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這天, 程時徹底報了仇,把趙曲送上西天後,一時高興喝的有點多, 她到處找人敬酒。
孟五沉默地坐在角落,冷眼看著她慢慢喝高了, 自己也一杯一杯地往下灌。
他的酒量很好,毫不誇張地說, 千杯不醉。可此刻他看著程時, 竟是感覺自己也有些醉了。
或許是因為程時今日又難得地換回了女子衣裳的緣故, 叫人迷了眼,亂了心。
這幾天每天都聽程時自己念叨,說她要離開,孟五的心裡說不出的煩躁。
為什麼一定要走,留在這裡不好嗎?
孟五不喜歡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彆人身上,尤其是程時。
她想要去哪裡, 他都沒有資格指手劃腳。
可他不想讓她離開。
矛盾和焦躁折磨了他好些日子, 到了今天,趙曲的死亡讓他的情緒堆疊到了極點。
孟五手指捏著酒杯, 微眯了眸子, 視線一直追隨著程時。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暗紅色勁裝,特彆好看。
她不喜歡梳女子的發髻,今日依舊將全部的頭發梳在腦後,發上戴著一根木質發簪, 沒有什麼點綴, 材質也很普通,整個人一如既往地利落、乾脆。
程時不知道角落裡有個男人一直默默盯著她,從頭盯到腳, 又從腳看到頭。
她實在太高興了,隻想大醉一場。
若不是顧及臉麵,她真想跑到街上去大唱大喊。
一杯接著一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後來陸無昭帶著沈蕪回了房,人慢慢都散了。
程時的視線已經找不到焦點,迷離、四散,她的目光好像在看著某個地方,卻又好像並沒有看任何地方。
“咦……”柱子為何在晃,人怎麼是兩個?
程時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還是一樣的看不清。
“壞了,有人害我!”程時的頭一下磕在桌上,“看不清了,我中毒了!!”
孟五:“……”
她的頭好像不是自己的,一下一下,使勁往桌子上磕。咚咚的聲音在屋中回響,聽得人替她頭疼。
孟五坐不住了。
他大步走近。
程時磕得齜牙咧嘴,再抬頭時,胳膊正好被人架住。
她茫然地抬頭,“嗯?”
孟五見她腦門已然紅腫一片,不禁皺眉,抬手去揉,“疼嗎?”
程時恍惚地看著男人的臉,怔怔出神。
孟五抿了下唇,見問不出什麼便作罷,他將程時從位置上拉了起來,走到她身前,彎下腰,“上來。”
程時還懵著,直勾勾地盯著孟五寬厚的背看。
孟五回頭,重複道:“上來。”
程時呆楞了會,突然咧嘴笑了。
“孟大人!”
“嗯。”
還認得他,不錯。
程時得到了回答,直接繞過孟五的身體,走到了他的前麵,手抓著他的胳膊,一把將人拽了起來。
還沒等孟五說話,程時攥著他的手臂,拉上人就往外走。
“去哪?”
程時沒答。
一月的夜裡還很涼,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遊廊下,冷風一吹,縈繞在耳人身邊的酒氣散了些。
孟五沒醉,被風吹了一下,更加清醒。
程時醉了,被風吹了一下,有點上頭。
特彆上頭。
她拉著人,輕車熟路地在府內穿梭。她經過了自己的房間,沒停。
繼續徑直往前走,最終停在了孟五的房間外。
孟五微微挑眉,一個錯神的功夫,他的門被人野蠻地踢開,而後他被人拉了進去。
孟五從跟在陸無昭身邊起,就再也沒什麼人能打架贏過他。
這麼多年,除了三個月前被廢太子陸之澤暗算那次,他失了一次手,但那一次是陵王計劃之中的失敗,不算。
這麼多年,他也就隻遇到了這麼一個程大夫,能在他受傷時,把他牢牢按住的程大夫。
在酒醉後,揪著他的衣領,闖進他的房間,動作粗暴地把他按在牆上,用力地親吻,還要扒他衣裳的程大夫。
孟五的後腦勺磕在牆上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都發生了什麼,今夜的事,或者說就是這一刻鐘以內的事,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二十二年人生的經曆能接受的範疇。
他的頭被磕了一下,有點疼,嘴被人啃得也有點疼。
還有……還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在體內亂竄,竄來竄去,彙集到一處,漲得也疼。
孟五垂眸看著吻得投入到女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她也沒什麼技巧,含著他的嘴唇,用力地吸吮,啃咬。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顫著,臉有些紅,不知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兩個人的唇緊緊貼在一起,片刻後,孟五驀地瞪大了眼睛。
程時試探著,將舌頭擠了進去。
她靈活的舌尖抵在他的唇上,沒什麼技巧,靠蠻力擠了進去。
撬開了他的齒關,勾著他僵硬的舌,糾纏、共舞。
她哪裡會的這些花招……這個念頭隻在孟五的腦海中停留了片刻,便被其他的濃烈的念頭給趕走了。
孟五僵硬著身體,後背緊貼著牆,手指用力地戳著牆壁,在齒關失守的那一刻,他的指節用力往裡,將牆皮摳掉了一塊。
他緊張得不敢呼吸,始終瞪著眼看著比他矮上一頭的女子,整個身子都是麻的。
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敢推開她,也不想推開。
不僅不想,他甚至還想抱上去。
孟五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眸色愈發暗了下去。
度日如年,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