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野笑著道,“給我看看。”
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他打開電筒,看到她指尖一條鮮紅的傷口,頓時就心疼了。
秦清縮回手,“行了,外麵馬上要下雨了,你趕緊給他們安排,找個地方避雨。”
這裡是邊界線,雙方經常發生衝突,邊界線後退幾公裡的地方有一個執勤點,趕在下雨之前,他們找到了那個簡陋的偽裝草棚子。
大雨傾盆,森林被嘈雜的雨聲籠罩,三米之外都聽不見對麵的人在說什麼。
這樣大的雨,地下全是濕的,也不能打地鋪睡覺,隻能臨時砍樹做了長板凳,上麵墊著東西,能隔絕一下濕氣,大家能坐下休息一會兒。
可能也是考慮到遇到暴雨這種情況,棚子裡麵堆著半堵牆劈好的乾木柴,大家利索地架起火,在這樣又冷又濕的環境裡,感覺好受了不少。
安頓好士兵,唐懷野走過來,十分自覺的地挨著秦清,問她冷不冷?
秦清搖搖頭,秦瀾帶來的東西很齊全,連雨衣都帶了,她感覺還好。
“你們猜對了,這是彆人故意設的局,就跟抓兔子一樣,等著你們自投羅網,我懷疑,這樣的陷阱不止一個。”
唐懷野也想到了,如果隻是意外,他們不可能看到剛才那樣驚悚的場麵。
“回去我會上報,後麵肯定會陸續排查一些地方,短時間內,你可能走不了。”
這事兒暫時還沒有其他人能做,再加上邊境線長,要走遍的話,需要不少時間。
“嗯,我知道,回去讓他們給我另外安排一個房子。”
唐懷野就著明明滅滅的火光看她的臉,“你不願意住我家?”
“不是不願意,我們現在畢竟沒有結婚,住幾天可以,長時間住不太好。”住哪裡她其實無所謂,但她畢竟是秦家的少族長,要顧及秦家的臉麵。
唐懷野鬱悶了,原本還想著他們相處的時間變長了。
秦清難得主動一下,摸了摸他的下巴,“你有空可以來我家吃飯。”
唐懷野低頭看她,“你做的嗎?”
秦清撇嘴,“我隻是讓你來吃飯,可沒說我給你做飯。”
還沒有人吃過她做的飯呢,他挺敢想的。
秦瀾清了一下嗓子,“少族長,要休息了嗎?”
“嗯。”
秦瀾看向唐懷野,唐懷野跟聾了一樣,坐在秦瀾的位置上,沒動。
僵持了一會兒,秦清朝唐懷野坐過去一點,理所當然地靠在唐懷野胸口,讓唐懷野摟住她的肩膀,她找好了舒服的姿勢,閉眼準備睡覺。
秦瀾都驚呆了,少族長這是什麼意思?
棚子裡的其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姑娘是唐團長什麼人?
秦浩把妹妹拉過來跟著自己坐一起,“趕緊休息。”
唐懷野摟著小未婚妻,眼睛掃向那群小子,眾人在唐團長的逼視下,收回好奇的視線,默默地移開眼睛。
避開唐團長,大家擠眉弄眼地,無聲交流剛才那一幕。
看不出來呀,唐團長這麼受歡迎,都有小姑娘主動送上門了。
連隊裡有一個吳司令人,他小聲說,“回去彆亂傳消息,小心挨揍。那是唐團長的未婚妻。”至於唐團長倒插門他就不敢說了。
哦,未婚妻啊,可以理解,隻是唐團長的未婚妻看起來有點顯小啊?
秦清微瞌著眼,窩在唐懷野懷裡,輕輕一笑,慢慢睡著了。
唐懷野心情又激動又緊張,摟著他的寶貝,一整晚僵著身體不敢動,深怕擾了她的睡眠。等下半夜,實在太疲倦了,他才睡著。
棚子裡的架起木材燃燒時,輕微的爆裂聲,還有綿長的呼吸聲,以及木棚外麵嘈雜的雨聲,互相交織著,持續了一整夜。
暴雨下了一夜,森林裡的雨水沒法排出去,回去的路就更難走了。
簡單地吃過早飯,大家互相幫襯著,用布條把褲腳口纏嚴實,還有那個斷腿的士兵,軍醫們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抬著他走。
這一天,是漫長的一天!
大家埋頭趕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周圍的樹木逐漸稀疏,灑進來的陽光越來越多,光線越來越明亮。
唐懷野拉著秦清一腳跨出去,“我們出來了。”
“啊,出來了啦!”
身後的一群人興奮地大吼一聲,驚飛了傍晚歸巢的飛鳥,同樣,也叫來了在外麵等了兩天一夜的士兵。
一群人跑上來,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沒事。”
“哈哈,大家都沒出事兒吧。”
不管被困在那個山坳裡的日子有多難熬,多絕望,他們都沒流過一滴淚,現在出來了,麵對戰友的關心,一些人卻嚎啕大哭。
“我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
“爹,娘,兒子要長命百歲,還要給你們養老送終。”
還有喊著老婆,兒女的,一時之間,場麵有點失控。
秦清站在邊上,隻是冷靜地看著,她從來沒經曆過絕境,她也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真被逼到絕境時,她心裡最記掛的誰?
她想,應該是爸媽和爺爺奶奶,還有秦潤那個小胖子,或許還有秦家族人,也可能有唐懷野?
看著麵前這些人,她覺得,自己以後最好也不要把自己陷入絕境。
等了好一會兒,大家勉強控製住情緒,唐懷野吩咐所有人上卡車,爭取早點回軍區。
“他們回來了!”
軍區門口執勤的士兵看著遠遠開過來的卡車,卡車上挨挨擠擠的都是人,他激動地朝軍區裡麵吼了一聲。
回來了?誰回來了?
在辦公室的吳遠和程城聽到外麵的動靜,對視一眼,突然想到什麼,扔下手裡的文件就朝外麵跑。
他們親眼看著兩個連隊的人,整整齊齊地在卡車上,為此操心的夜不能寐的兩個人,大聲叫好。
唐懷野小跑過去,敬禮,“報告吳司令、程副司令,此次行動有一人受傷,其他人全員安全。”
吳遠高興地給了唐懷野一拳,“你小子可以啊!”
唐懷野笑了一下,又嚴肅道,“這事兒不簡單,我還有事情要彙報。”
“等一會兒,我們回辦公室說。”
吳遠對身邊的警衛員道,“你趕緊去通知,讓他們下班彆走,已經走的了都給叫回來開會。”
秦清也沒走,這次做報告的主要是她。
隨後,又有幾個人跟著過來,看裝束,兩個人是和尚,另外幾個,應該也是玄門人士。
他們年紀不小,在玄門的圈子裡,輩份也高,麵對秦清這個小丫頭,他們也沒臉充大,畢竟他們的命都是人家救出來的。
不管哪行哪業,說破天也是實力為尊,幾個人還是走過來跟秦清道謝。
“多謝這位小友救了我一命,在下感激不敬。”
“對,特彆感謝,以後用得上我秦嶺王家的,你吱一聲,能幫的上忙的,我絕對幫。”說話的人叫王玄之,他是這裡麵最年輕的人,所以他才沒那麼介意對秦清低頭。
王家也是有家傳的,這些年環境不好,他們也一直夾著尾巴做人,要不是吳司令找到他們家,他也不會來。
王玄之大大咧咧道,“我麼家最厲害的是我爺爺,隻是我爺爺年紀大了,出不了遠門,更不要說去山裡走那麼遠的路,我爸爸和其他叔伯更菜,事兒才落到我頭上。不過從結果看,我也不比我爸好多少,稀裡糊塗就給繞進去了。困在裡麵這十幾天,吃草根樹葉,吃的我都快長草了。”
王玄之說的是事實,其他人水平也不高,但還是勉強繃著麵子,假裝王玄之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