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天氣已經轉涼,特彆是早晚的時候,要穿厚一點的衣裳才行。
方泓打電話過來,問她軍區大院能不能收東西,他媽媽和妹妹這兩天要回一趟港城,想給她買一些羽絨服寄過來,還要給姑奶奶姑爺爺寄。
秦清謝過他和他的家人,“我十一月會去港城,到時候約著嬸嬸一起逛街。”
方泓爽朗笑道,“好,我妹妹去兩天就會回上海讀書,我媽去港城看我爸,估計要呆一段時間,你去的時候她應該還在。你來港城,到時候你就住在我們家。”
“好的,那就謝謝你們家了。”
“不客氣哈,我們在港城因為你也沒少沾光,這都是小意思。”
掛掉電話,花花趴在秦清腿上,翹起小腳腳,“港城在哪裡呀?花花也去呀。”
秦清抱起她放在腿上,摸摸她露出來的腳脖子,冰涼冰涼的,“早上胡奶奶給你穿的長襪子呢?你是不是自己脫了?”
小丫頭努力想把自己的腳腳藏起來,“沒有,是小黑叼走了。”
秦清戳她一指頭,“怎麼沒把你叼走?”
花花嘿嘿一笑,“襪襪不舒服,不想穿。”
“怎麼不舒服?”
“癢癢。”
秦清抱著她去找被她塞到花盆後麵的襪子,撿起來一看,這是上次在上海給她買的羊毛襪子。買的時候沒注意,買回來才發現這羊毛襪子工藝不行,有點刺皮膚。
秦清記得,她把這幾雙襪子都放在櫃子最下麵的抽屜,不知道胡嫂子怎麼找出來了。
“走,回去換一雙,等會兒我們去奶奶家。”
“好。”
秦清給小丫頭換了一雙襪子,把她的腳脖子圍的嚴實,才牽著她去公婆家。
秦清去的時候,隻有方若和田雨在家,秦清說下個月她要去香港,“你們要不跟著一起去玩一圈?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兒要忙。”
田雨有點心動,但是,“我去不好吧,你爸現在還沒退休,到時候鬨出事情就不好了。再說,現在去那邊還要□□件,也很麻煩。”
方若哼哼一聲,“你呀,從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瞻前顧後的,想去就去唄,等你老的走不動了,最多就隻能在自家院子裡遛一遛了哦。”
田雨笑了,“媽,你可彆蒙我,您現在年紀都這麼大了,一年往返南北方都要好幾趟吧。”
方若得意道,“我不是有個有本事的孫媳婦兒嘛,靠你和唐凱旋,我和你爸說不準早就入土了,哪裡還有這樣的好日子過。”
方若轉頭跟秦清說,“我去,老婆子我也去港城轉轉,我那麼多錢,不抓緊用掉一些,彆到時候死了錢財還剩下一大堆,我說不定悔得能從棺材裡蹦出來。”
田雨挽住婆婆的手臂,“那說好了,我要去港城,您可要給我錢花啊。”
婆婆說的對,想去就去吧,反正唐凱旋不是今年,明年也會退下來,也不怕彆人查。再說,有秦清這個媳婦兒在,她既然說能去,應該是沒問題。
方若大氣的很,“花,都給你花,就你一個兒媳,我還能怎麼滴?”
花花跑到奶奶和曾奶奶麵前,好奇地瞪大眼睛,“也給花花嗎?”
秦清把她抱回來,“哪兒都有你。”
方若哈哈一笑,“花花這個年紀,正是好玩的時候,你彆拘束著她。”摸摸小丫頭的小腦袋,“曾奶奶呀,最喜歡我們的花花了,曾奶奶給花花的嫁妝都準備好了,就等你長大了。可惜哦,曾奶奶看不到你出嫁的時候了哦。”
秦清也沒有勸方若,人嘛,總有那麼一天。她現在八十多歲了,雖說現在身體挺好,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
屋裡的四個人聊的熱鬨,過來給公婆送東西的霍思思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轉頭就走。
中午的時候,唐懷山回家吃飯,看到桌上的東西,“你上午不是去爸媽家送東西嗎?怎麼沒送過去?”
霍思思淡淡道,“不過是一點土特產,有什麼稀奇的,咱奶奶,咱媽要跟著弟妹去港城呢,要什麼好東西買不到?”
唐懷山皺眉,叫阿姨把小女兒抱出去轉轉。阿姨眼明心亮,估計這兩口子有事情要談,抱起小丫頭就走。
關上門,唐懷山在她對麵坐下,“說吧,遇到什麼事兒了?”
霍思思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唐懷山也不催她。過了一會兒,她才道,“能有什麼事兒?都是小事情罷了,不值一提。”
唐懷山站起來,“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我希望你不要整天陰陽怪氣的,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彆影響他們。”
霍思思火冒三丈,“我陰陽怪氣?唐懷山,你就這麼看我的?難道不是她秦清整天針對我?現在好了,爸媽和爺爺奶奶都偏心她。我今天去爸媽家你猜猜我聽到了什麼?奶奶說她給花花那個小丫頭準備好了嫁妝!憑什麼那個小丫頭有,我家櫻桃就沒有?”
唐懷山歎一口氣,揉揉額頭,“思思,咱們一件一件來,你先說,弟妹怎麼針對你了?逢年過節給爸媽那邊送禮,哪次沒給你帶?”
“前幾天她請客的時候,連和她不熟的馬思國媳婦兒都有半斤養顏酒,她硬是沒給我,難道不是故意打我的臉嗎?”
“我記得飯桌上你自己說你不喝酒的?”
“我說不要,難道她就不送嗎?她是主家,請客連這點禮數都沒有?”
“霍思思,你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你說,我怎麼過分了?”
“飯桌上,彆人給你倒酒,你說你不喝,這難道不是你故意駁弟妹的麵子?現在又反過來說彆人沒有捧著你,你做初一還不準彆人做十五?”
“霍思思,咱們結婚這麼多年,你還記得當初你結婚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怎麼,現在又覺得這日子不順心了,又想回你霍家當霍大小姐?你看看誰會捧著你?”
“她秦清就有人捧著,你們唐家全家都捧著她,換我就一副看不順眼的樣子?還有,奶奶的嫁妝都給秦清了,到你手裡還能落點什麼好東西?”
“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親口說東西都是老人的,給不給咱們都無所謂。”
“我現在有所謂了。”
唐懷山看著她猙獰的麵孔,“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爭什麼?”
霍思思愣了一下,“我就是,我就是氣不過。”
唐懷山直指核心,“你嫉妒弟妹。”
霍思思不想承認,但是,事實難道不是這樣嗎?
在心裡最隱秘的地方,嫉妒讓她百爪撓心。秦清來之前,她是唐家最體麵的媳婦兒,出身好,工作好,還是唐家長媳。滿大院的女人,誰不羨慕她?
秦清來了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在十年前,秦清過的日子比她在娘家的時候,見過的那些小姐還好。她每天萬事不關心,看看書,散散步,還不愛搭理人,就這樣一個挑不出什麼優點的人,秦家和唐家長輩都捧著她。結了婚之後,她當了局長,領導專家也捧著她。
後來她被免職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又當了會長。
這兩年,秦家的產業遍地開花,大院裡有去過上海的人回來,說起秦家的產業,那棟二十四層的高樓,好多公司。秦清擁有的這一切,隻能讓大院裡的家庭主婦仰望,都說不出一句酸話。
可是,她就是氣不過。憑什麼,秦清要來打亂她的生活?
唐懷山走過去抱著她,“思思,我喜歡你以前的樣子,寬容、大氣,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霍思思眼淚掉下來,靠著他的肩膀,“我也不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知足常樂,不要用自己的短處和人家的長處比,這樣,你永遠都不會過的順心。”
霍思思很茫然,很無措,“我現在該怎麼辦?”
唐懷山溫柔地給她擦乾眼淚,“我們離開這裡吧,去其他地方生活。”
“可是,我們能去哪裡?”
“去北方吧,你不是說你從小在南方長大,都沒見過下雪嗎?我們去東北。”
霍思思沉默了幾分鐘,點點頭,“好!”
給自己一次機會吧,離開這裡,去過新的生活。
唐懷山晚上下班,把霍思思上午沒送過去的土特產帶著,一個人去了一趟爸媽家。
唐懷山和爺爺、爸爸喝了一頓酒,第二天就把調職申請交了上去。
吳遠很詫異,在這裡做的好好的,唐懷山怎麼要走?
“去,把唐師長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