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吉狼偷瞄諾蘭,見對方望都沒往這邊望一眼,有點失望。
秦耳就把昨天他曾詢問諾蘭的問題問了出來:“你知道這座監獄建造以前的地皮是乾什麼用的嗎?”
吉狼一愣,沒想到秦耳會問他這個問題。
“唔,這我還真沒留意過。你等等。宮叔!這邊,有點事問您。”吉狼抬手,呼喊昨晚和他一起執勤的老警察。
老警察也正準備回家,聽到吉狼喊聲,就過來了:“什麼事?”
吉狼就把秦耳的問題說了。
老警察打量秦耳:“你問這個乾什麼?”
秦耳笑:“我對曆史比較感興趣。”
老警察嗬嗬,“那你還真是問對人了。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在舊人類高層跑到這裡建造監獄前,這片地就是封侯鎮的老監獄。包括現在的監獄大樓用的都是原來老監獄的地基。”
“哦?這片地原來就是監獄?”
“對。封侯鎮的監獄曆史可久遠了,據傳封侯鎮建立之初,這片地就是鎮衙門所在,這個衙門彆的不管,隻管收監。後來朝代變更,這裡是監獄這點也沒變。”
老警察語氣一轉,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而且我們鎮的監獄從古至今都不隻是收本地犯人,全國各地都有犯人送來。據傳兩千多年,從沒有斷絕過。”
吉狼驚訝,這樣的傳說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他以前一直以為在舊人類高層建造這片監獄區以前,這片地就是一片曠野。
封侯鎮大多數居民大概也都這麼認為。
秦耳感歎:“兩千多年的監獄所在地,那這片地可謂是真正的凶地。”怪不得這裡陰氣這麼重。
老警察眯眼:“凶地不凶地,我不知道。不過這片地確實不太平。”
就如他們昨晚看的恐怖短劇,那拍攝場地一看就知道是監獄內部,演員也是裡麵的囚犯,但監獄獄警從來沒有製止過。他們警察在沒人報警的情況下,也不會去多管——說不定那就是真的演戲呢?
封侯鎮民自然更不會多事,也不會有人傻到去問那是不是真人真場景。
就算想問,也得找到劇組和導演吧?
封侯鎮的導演和劇組,包括直播拍攝者,那可都是最神秘的一群存在。
過日子嘛,有時候糊塗一點更好。
秦耳又問:“那在封侯鎮衙門建造之前,這裡是乾什麼的?”
老警察看秦耳的目光越發奇怪:“那麼早的事情誰知道?封侯鎮衙門和封侯鎮應該是同一時期建造而成,在這之前,這片地應該就是一片山林野地。”
是嗎?秦耳異能發動:“真的沒有人知道這片土地更早以前的事情嗎?傳說也可以。”
老警察搓搓臉:“你要想知道封侯鎮更早的曆史,那就隻能去鎮圖書館請教那裡的老館長,他是我們鎮的活曆史課本,這個鎮子上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謝謝!”秦耳順便從老警察那裡得到了鎮圖書館的詳細地址和老館長的姓名。
諾蘭轉頭,看到和當地警察聊得火熱的秦耳,心想這猴崽哪裡需要他調-教,這社交牛人的模樣到哪裡都能活得很好。
諾蘭甚至懷疑,就算碰到封侯鎮裡的怪物,秦耳也能和對方打成一片。
半個小時後,監獄會客室。
秦耳終於見到了這次的任務目標。
臉色蒼白,過於瘦削,手指和手指甲都很長,但長得很好看,可過於神經質的眼神大大削減了他的容顏值。
對方一見到他們,就撲了過來。
“你是諾蘭?對,沒錯,你這張臉,你肯定是那個諾蘭!”
諾蘭沒動,拉開椅子坐下。
秦耳在諾蘭的示意下,站到會客室的角落,在陰暗中觀察這次的任務目標。
手銬和長桌擋住了男子撲過來的勢頭,他隻能在桌子另一邊急切地拉扯自己的手銬,搞出一連串惱人的嘩嘩響聲。
“幫幫我!救我出去!”
“隻要你肯幫我,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們!”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屋脊山發生了什麼事,更想知道屋脊山對麵現在是什麼情況。隻要你救我出去,我全都會告訴你們!”
諾蘭欲言又止。
男子就像知道諾蘭要說什麼,急切地喊:“我隻相信你!其他任何人我都不相信。隻要你親自開口答應說救我出去,讓我活著、健康地出去,我一定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諾蘭抬起手指,確定對方身份:“仇勝凱?”
“對,是我。”男子說完想說的話,終於冷靜了一點,浮起的身體也坐回合金椅上。
“我收到的委托是為你切除腦中腫瘤,在這之前我會為你做詳細檢查。”諾蘭不緊不慢地拿出文件夾。
仇勝凱用力一拍桌麵:“那隻是借口!是我想要見到你編出的借口!”
諾蘭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CT膠片,“可是從CT上看,你腦部確實有陰影。”
“不可能!”仇勝凱變色,一把抓過膠片,盯著自己的腦部掃描看。
諾蘭不確定他能不能看懂,透過燈光,把陰影位置指給他看。
“因為這個疑似腫瘤的陰影,有人懷疑你說的一切都出自你的幻覺,而我就是來確認這點。”
“幻覺?”仇勝凱大聲嗤笑,把膠片一巴掌掃到地上:“你們這是掩耳盜鈴!如果想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隻要派人去屋脊山走一趟就可以。但你們為什麼沒去?是因為上不去嗎?”
仇勝凱又一指自己的鼻子,用力道:“現在!隻有我才知道當時在屋脊山上發生了什麼事,隻有我!”
“現在條件增加了。除了你必須同意救我離開封侯鎮,還要答應我為我切除腫瘤,保證我痊愈。並且保證在我做手術期間和痊愈前,都要確保我的安全。”
諾蘭冷靜回複:“想要我承諾,可以。首先,我需要為你做一次詳細檢查,確定你腦部是否有腫瘤存在,以及該腫瘤是否會讓你造成幻覺,進而造成大量傷亡。”
“大量傷亡?”仇勝凱又激動了,用力拍打著桌麵:“我就知道你們會這麼冤枉我!我沒有傷人,沒有害任何人!屋脊山上發生的事,完全和我無關!我沒有產生幻覺,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諾蘭無視仇勝凱的激動和憤怒,慢條斯理地翻開筆記本,又按下手機的錄音鍵。
“第一個問題,告訴我你現在服用的藥物的名字。”
“我沒有吃藥!我……等等,你們是不是偷偷在我飯菜和飲用水裡放入了藥劑?你們是不是試圖擾亂我的大腦,想讓我在混亂中說出你們想知道的內容?”仇勝凱抱住頭,疑神疑鬼地喊。
“第二個問題,你現在一天睡眠多長時間?”
“我……”
“咦?已經有誰開始拍攝了嗎?”耳熟的聲音在秦耳耳邊響起。
秦耳扭頭,就看到會客室大鐵門鑽出了一顆腦袋。
正是昨晚對著他教導半天演技的龍袍導演。
導演偏頭看秦耳:“喂,小子,你接了新活?”
秦耳嘴唇嗡動:“不是,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演員隻是兼職。”
導演上半身一起冒出來,一拍巴掌:“這麼說這一場沒有誰在拍攝?太好了!小子,你今天運氣好,不用選角了,你就是今天的第二主演,等會兒聽我吩咐參演。”
秦耳:“……”
“有報酬嗎?”秦耳有意接近這些地頭鬼,這個破鎮子秘密很多,要說誰知道這個鎮子最多的秘密,那隻有這些地頭鬼莫屬。
“當然有。一張保證活命和靈魂完整的出鎮劵怎麼樣?或者你更想要箭毒樹的葉片?”
“出鎮劵就很好。另外,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出鎮券他用不著也可以給彆人用。更進一步,他說不定能破解。
“問題不能詢問我的個人隱私。對我不利,我也不會回答。”
“可以。”秦耳想問石台的事。
“那就這麼說定。”導演腦袋一縮。
秦耳就聽到隔壁傳來導演吆喝劇組做準備的聲音。
“哦,劇本沒有。我們臨場發揮。對了,這場是直播。”導演腦袋又從秦耳身邊冒出來。
秦耳小聲協商:“我可以不露臉嗎?”
導演翻臉:“不露臉?不露臉你還演個屁的第二主演!你到底演不演,不演我換人。不過你休想我把你切掉,除非你離開現場。”
“……我演。”
“算你小子識相。放心,我一看你就很有星途,才一天時間你就能參演我兩個劇本,你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導演嘴角往兩邊一拉,做出一個笑臉,再一收:“我快速跟你說說故事梗概,你聽好。”
“兩個英俊的男人同處一室,還是監獄內,再加上你這個站牆角的,一看就是三角戀現場。”
秦耳忍不住提醒:“這裡隻是會客室。”
“閉嘴,你隻要聽就可以。”
“哦。”
導演繼續創造他的故事:“囚犯仇勝凱為了自己的愛人,頂罪進入封侯鎮監獄,在這裡,他天天盼著愛人能來見他。這天,他的愛人終於來了,卻帶來了一個比仇勝凱更年輕、更英……”
導演看了眼秦耳的臉,改口:“更有少年感的萌物。”
秦耳:什麼叫更有少年感的萌物?導演你是不是在某個奇怪的地方進修過?
導演顯然已經沉入故事背景編造中:“仇勝凱看到了那個更年輕的萌物,妒忌心大起,歇斯底裡地跟他的愛人醫生大喊大叫,並威脅對方要把對方的秘密全部說出去。可這時,他的醫生愛人卻告訴他,他來看他,是因為監獄通知他,在上次的身體檢查中,仇勝凱被查出來懷孕了……”
“噗!”秦耳噴了。導演你等等!
導演不等,繼續:“但醫生並不想要這個孩子,他甚至懷疑孩子不是他的。他這次過來,就是要親手打掉這個不應該存在的胎兒。仇勝凱被打擊到心灰意冷,更恨他的渣男愛人不但要毀掉他們的愛情結晶,更帶了新的小情人來氣他。
仇勝凱決定複仇。而他的醫生愛人並不知道仇勝凱的奶奶生前曾是十裡八鄉最有名的神婆。仇勝凱繼承了他奶奶的衣缽,對渣男愛人施展了美狄亞的詛咒!”
秦耳:……好一個中西合璧男女任意。你是導演你說得算。
導演對秦耳打了個響指:“故事背景大致就這樣,你的任務就是要讓觀眾們都能看出來是這樣的故事背景。”
秦耳為難地說:“可他們明明不是,你看他們就是在很正經地進行條件商談。”
“所以才需要你這個第二主演。你的任務非常艱巨,你必須要把他們的談話和現場氣氛都掰到我剛才描述的故事背景中,記住了?”
秦耳沒點頭,他還想掙紮一下。
“出鎮劵。”導演提醒,絲毫沒給秦耳掙紮的機會:“好了,直播馬上開始,第二主演做好準備,美狄亞……演美狄亞怪物的找來了嗎?”
五秒過後,導演對秦耳露出鼓勵的笑容:“所有演員全部到位,現在就看你的了。好孩子,不要浪費我的膠卷和故事,不要讓我失望。你不會想要知道讓本導演失望的後果是什麼。全體準備,開拍!”
諾蘭恰好回頭,神色怪異地看向秦耳:你小子站在牆角嘀嘀咕咕什麼?
秦耳用儘演技,對諾蘭擠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開口就說:“親愛的,你不用再隱瞞他了,跟這個可憐人說實話吧,他不是腦中有腫瘤,他是肚子裡揣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