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一個多月的遊戲生涯裡,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你的高專生活其實源自於一場欠款。
雖說損壞公共設施甚至讓普通人發現建築物崩毀的瞬間這種事在以前也並不是沒有人做過,但那大多也都因為其人背後的家族財力過於龐大,而被輕描淡寫的給略過去了。往往隻會在報告書上留下一句無關痛癢的“因為沒有設下「帳」”。
當然,當初由你所造成的那場社會事件,準確點來說似乎也並不隻是通過設「帳」就能解決的。畢竟涉事路段是在一座高架橋上,來往的車流未曾停歇,而你當時做出事情的時候也並沒有想太多。因此,在從班主任那裡得知自己的具體欠款數額之後,你不禁露出一副天塌地陷般的崩壞表情。隻感覺自己接下來的咒術師生涯都會直接幻滅。
“個、十、百、千、萬……五百、啊不是,五千萬?!這個數字是真實存在的嗎老師!!”
你拿著看上去已經被保存了有一段時間的賬單,難掩震撼地對著上麵的金額瞪大了眼睛,在這一刻差點以為自己中了什麼會讓人眼暈的幻術。
不然真的很難解釋這上麵的數字是怎麼計算出來的啊!
“是的,你沒有看錯,就是五千萬。”
夜蛾正道說。
教師辦公室的背景裡,他坐在深木色的辦公桌後,手裡端著一個白瓷的茶杯,以一種與硬漢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老乾部喝熱水的姿態十分正經的對你點頭道:
“我用簡單的話和你解釋一下——這其中,車輛維修的價格占了一大部分,因為有至少兩輛價格在三千萬以上的豪車。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精神損失費與入院費的問題。後者倒是好說,前者的話,還包含了一部分‘庭下和解’的內容。有不隻一位受害者提出,如果不進行賠償的話,那麼後續極大可能會考慮走司法過程。而高專其實並沒有法務部。況且真到那一步的話也太麻煩了。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沒有法務部’。‘太麻煩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真的不是因為不了解現代法律而被勒索了嗎?!
“教育部管不到也就算了,連在賠錢的方麵也這麼隨意——”你痛心疾首地控訴道,“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把錢都給我花!我好歹還是高專在讀的學生欸——”
“這不就是學校為你花的錢嗎?”班主任這麼評價說,“而且這還是拒絕了京野家上門討說法之後的價格了。不然考慮到對方的毀容與殘疾情況,這上麵的數字應該還會再增加一些吧。”
“他毀容變殘廢是活該啊!他當時想殺我欸!”你憤憤不平地將欠款單拍在了對方的桌麵上,“沒當場反殺已經是我在發善心了,竟然還敢來討說法——所以這些錢我到底多久才能還清啊,今天開始我是不是就能接任務了?”
七夕節回來以後的第二天,關於你的監視令終於被徹底撤銷。你如今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咒術界準一級術師,可以隨意接取和接受發布會所下發的符合你等級的
任務,身邊不必再有一級術師監管。
從長久意義上來講,這對你當然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意味著你從現在起就不必隻通過最基礎的一些訓練來升級技能了,而是可以大開大合的練習和使用術式。
但是!
這一切都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你在進行付出的時候同樣也會獲得“回報”——
畢竟你是真的很喜歡攢錢。現在遊戲係統中也還有差不多6000萬沒有舍得花。
怪是打了,任務也是真做了。但要是沒有真實的金幣落在你的口袋裡,簡直是半夜三點都會看著天花板睡不著的程度。
你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
“因為在交流會中想要殺死另一所學校裡的年輕咒術師這件事,京野涼未已經被咒術協會徹底除名了,京野家之所以會來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吧。至於任務的話——從今天開始就已經徹底對你放開了。”夜蛾說,像是早有準備一樣,從手邊的抽屜裡拿出一摞紙質資料遞給你,“這裡麵都是些待處理的低級詛咒,大多是三級跟二級,用來給新術師練手再好不過了。你可以拿過去看看。”
“才二級嗎?在看不起誰?”你說,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資料給接了過來,一邊量子的翻閱著,一邊鼓著臉不滿地抱怨,“二級,我一錘子下去就腦袋開花了,完全沒有挑戰性嘛!至少也來點一級吧——”
“離東京最近的一個一級在前幾天的時候已經被傑祓除掉了。剩下的大多在關東其他幾個縣的深山老林裡。才剛上任第一天就跑那麼遠出外勤真的沒問題嗎?”
夜蛾正道的表情看上去的確是在為你考慮。
你思索了一下,覺得這大概率跟新人入職當天就被要求加班有異曲同工之處,也難怪班主任會有這樣的顧慮。
畢竟祓除咒靈什麼的有時候往往還好說,對於咒術師來說最為勞累的一點,大約就是在奔赴各個戰場時因長久的路程而產生的精神與生理上的疲憊感。這一點甚至是連反轉術式都無法抹消的。
但是!
還是但是——
你是一名很有毅力的玩家。在這之前對你而言稱得上是辛苦的訓練以及技能升級計劃都被你出色的完成了。你覺得多坐幾趟車而已,根本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
因此你很快把三級咒靈的那幾張紙都丟了回去,隻留下了二級以上的資料拿在手裡。
“已經確定了嗎?”夜蛾說,稍微有點意外的將被你扔回來的紙整理起來收好,似乎對你的選擇報以謹慎但卻並不太讚同的態度。
“確定啦!”你說,將手裡幾張紙在空氣裡搖的嘩嘩作響,挺胸抬頭地對班主任宣布道,“我就要去做一級任務!沒有特級給我打,那就隻好去打一級了,不然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畢竟特級咒靈並不是那麼好誕生的。
之前萬悲教事件中會出現特級咒胎,那是意外中的意外。因為一般
來說這種通過信仰而誕生的詛咒,最多也就是一級的程度。能達到特級說不定還有背後詛咒師的功勞。
“既然這樣的話,”夜蛾說,轉而將一份擺在桌麵一角的藍色文件夾交給了你。“我尊重學生們的選擇——這裡是關於栃木縣的一級任務資料。你既然喜歡挑戰的話,就拿回去看看吧。”
***
就是這樣,你開啟了自己刷怪攢錢還賬的新術師生涯。
在乘坐新乾線前往栃木縣之前,你抓緊時間爆肝將自己lv.2的生活技能提到了lv.3,成功開啟了【破甲】專精。
臨走之前你將一大堆刷經驗的甜品塞到了五條悟的懷裡,急急忙忙中還不忘囑咐他說:
“記得給硝子和傑都分一點!我要來不及了,我先走啦!”
“你給我等一下!”五條悟說,捧著這些奇形怪狀的甜品把你給叫住了,看上去不是很樂意的樣子,“任務地點是哪裡?老子和你一起去。”
“啊?”你說,被迫被他喊著停了下來,“可是車票隻買了一個人的——”
“無所謂,總能買到剩下的。”
他說著,將這一大堆甜品隨手攤在了食堂的桌子上,當即揣起口袋便跟上了你的步伐。
“可是你為什麼要跟我去啊?”坐在前往市內交通站的輔助監督的車裡,你依然還是沒有搞清楚他這樣做的邏輯,“兩個一級在一起是不是有點浪費?還是說那裡有什麼好吃的甜品在吸引你嗎——”
“不去的話就沒法研究了吧。”
“什麼?”
“沒什麼。老子是說——誰說是兩個一級一起去了?不是隻有一個準一級嗎?”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會幫你打怪,遇到咒靈之類的都由你自己來解決,老子是絕對不會出手來幫你的。”
“這話是不是以前也說過啊?”你驚奇地扭頭去打量他,“竟然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不要搶人頭的事——”
“重點不是這個吧?”五條悟說,“不過也不重要——總之你在其他人麵前的時候小心一點,說不定會有地方被當成新發現給報上去欸。那可就糟糕了吧?”
什麼新發現。
在說什麼?
你一頭霧水的跟著他走下了車,兩個人兩手空空的一起踏上了前往栃木縣的旅程。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你們抵達宇都宮站。前來接人的輔助監督在看到多出了一個人以後立馬流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竟然直接將手裡無聊甩著的車鑰匙給扔飛了。
“做什麼?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五條悟一把接住了因手抖而被拋飛出來的車鑰匙,熟門熟路的領著你往車站的外麵走去。
“還是說看到老子也在這裡就嚇得不會說話了?很恐懼嘛——”
“不不不那倒沒有!”從未見過的輔助監督連忙追上去將車鑰匙討了回來,一邊殷勤的幫你們二人打開車門,一邊忙不迭地解釋說,“隻是總監會發
來的通知是說隻有一位咒術師,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裡見到您——”
“怎麼,你們兩個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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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奇地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的家夥,搖下車窗任由風吹了進來,開始欣賞起另一座城市的景色來。
“實不相瞞這位小姐,在下其實之前是受五條家蔭蔽過的術師,隻是因為才能實在是太差勁了,最終才選擇改行做了輔助監督。這次能為五條先生服務實在是很高興,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
這麼一說的話的確是很恭敬啊。
竟然對著比自己小這麼多的人都能用出敬語來。
你不怎麼感興趣地點點頭。沒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相比起這個,五條家竟然會蔭蔽其他咒術師這一點倒更讓你感到有趣。
“是哪個旁支下麵的親戚嗎?”
“啊?不是吧。”
“那竟然會‘蔭蔽’對方啊?沒想到五條家竟然這麼善良——”
“好像是哪次派人來家裡請求去咒術協會開會的時候見到的吧?”五條悟手肘磕在車窗下麵,有點記不太清地說,“因為什麼事來著?”
“當時遇到了非常厲害的詛咒!”自稱‘宮山’的輔助監督飛快地替他答道,“是特級咒靈,而且地點在東京,之前派去處理的一級術師傷亡了兩位,是可以通過吞噬來增加力量的類型!總監會搞不定,於是就送信去京都想找五條先生來幫忙——”
“那你最後去了嗎?”
“去了啊。怎麼可能沒去。”五條悟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上不禁露出一點輕快的笑意,藍眼睛亮晶晶的通過後視鏡看著你。“那可是‘吞噬’欸,聽上去也太有意思了吧?老子當然要親眼去看看才行啊。”
“欸——”
“是!話是這麼說,不過五條家當時是強烈反對的!”宮山很自來熟的接話說,“因為五條先生當時也隻有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是六眼和無下限的繼承人,但風險還是太高了一點。萬一真發生了什麼意外,很有可能會讓咒靈成長到難以被祓除的地步——”
“在說什麼啊?”五條悟砰的一腳踢上了前麵的椅背。“老子有那麼弱嗎?要真是那樣的話就彆來求我——”
“對對對對不起!五條先生!所以我說隻是‘萬一’而已——而且當時的確也是有這個顧慮的,甚至還有人說,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間接‘消滅六眼’之類的……”
“哇哦。”你發出了饒有興致的聲音,衝著後視鏡裡的人眨了一下眼睛,“以前的生活竟然這麼多姿多彩嗎?好厲害欸——”
這勾心鬥角的程度,感覺都可以直接拍一出電視劇了。
收視率一定會很高吧?
“那還用說嗎?畢竟可是我欸。”
五條悟似乎被你潦草的誇獎給取悅到了,當即哼笑一聲將腿收了回來,抄起手臂頷首對開車的宮山命令道:
“喂,你。來給那邊的家夥講一下老子當時的英姿。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有多帥啊?
沒能乾掉老子,禪院家的聽說了以後都要氣死了吧——”
“啊、是!總的來說就是五條先生他——”
“比起這個,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被蔭蔽的啊?”你打斷了對方的話,在五條悟瞬間因不滿而睜大的眼睛中泰然自若地對司機詢問道,“該不會是你救了他吧?也是。畢竟那時候才十歲嘛……”
“不不不不是這樣!”司機宮山監督連忙說,“比起那個,反而是被五條先生給救了呢!雖然在他看來不過是嫌我礙事而把我從原地踢開這種小事,可是對於我來說,真的是救了我全家的一件大事!我母親當時正在接受手術,家裡隻有我一個孩子,所以才咬牙選擇來當咒術師,因為聽說咒術師的薪水會很高——”
“喂。”
“而在這之後,我因為太想向五條先生當麵表示感謝,所以偷偷跑去京都的五條家裡,結果直接就被趕出來!雖然很沮喪,不過在這之後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實力不適合做咒術師,於是改做輔助監督,拚命的通過加班掙到了錢,現在母親的身體也已經大好了——”
“喂。”
“所以不得不說,五條先生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人生中的大恩人!因此聽說五條先生這學期要來東京高專念書的時候,就果斷申請從關西借調過來了,如今主要負責栃木縣這一片的工作,上一次五條先生來這裡出任務的時候就是我負責招待的——”
滔滔不絕的輔助監督突然想起了什麼。
“啊,說到這裡,佐野市就是我的老家呢!有機會的話請務必讓我帶上五條先生和小姐你去品嘗一下佐野拉麵,那可是我們那裡很有名的土特產哦!”
“夠了吧?有完沒完啊?”
五條悟又踢了一腳前座的椅背,黑色的座套上很快浮現出兩個交疊在一起的腳印。
他似乎對於這種直白的感謝與熱情並不能很好的消化似的,稍微有點不自然地繃住了臉,用掩飾什麼一般的音量提起了聲音:“說了讓你講老子的英姿吧?結果說半天都是自己的事情啊?那種事誰會願意聽——”
“我覺得還挺有趣的欸。”
“……………………”
一秒鐘的沉默。
五條悟卡了一下殼。
“……哈?”
“並不是宮山先生自己的事吧,而是‘因為有悟出現,所以才誕生出的故事’。”你這樣評價道,“原來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無意中拯救過許多人的人生了嗎?這麼想想的話確實很帥氣欸——我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隻是小事,但人們卻會因此而愛他。通過這樣微小的舉動,仿佛與整個世界變得更親密了。
這才是真正的漫畫主角吧?相比之下你身上的那些疑點好像都算不上什麼了。
所以果然不是他說的那樣。
“……………………”
接下來的一路,五條悟都沒有再說話。
他揣著手臂扭頭看了一路車窗外的風景,時不時低下頭去,將偶爾傳來信息震動
的手機按得劈啪作響。似乎很大力的在跟某個人發消息。
而你也悠閒地望著窗外,心情愉悅地哼著不知名的歌。
車子行進了大約三十來分鐘ㄨ[]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終於抵達了咒靈所在的一所村莊。
村莊在山裡,附近還有一片大型的自然保護公園。從外表看去的話隻感覺寧靜祥和,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咒靈是擅長隱蔽的類型。”宮山一邊說著,一邊停好車,帶你們往蜿蜒曲折的山裡走去,“事實上,我們懷疑咒靈的產生原因並不是所謂的‘集體信仰’,而是有人刻意將它投放在了這裡。目前來說這個舉動意義不明。”
“為什麼一開始會懷疑是集體信仰呢?”你說,總覺得這個詛咒背後有與萬悲教的事情相似的地方,“這裡也有人信奉奇怪的神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