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名字聽上去似乎有些額外的意思呢。真的是您自己取的嗎?”
在簡單的寒暄過以後,冥冥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在你不解的目光中用手機擋住了嘴,眾目睽睽之下悄悄地和你說:這是曆史上有名的一位大叛臣,謀反失敗而被平家給殺死,最終全族都被流放到了伊豆島。
你:“……”
這麼一說的話,這個名字好像確實變得奇怪了起來。
結合一下阿依努族與本州人的曆史,真的不是故意在用這個名字嘲諷人家嗎?
不過石狩義朝倒是辟謠了這個猜想。他說:“雖說之前也發生過強製改名的事情,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姑且算是我自己的意思吧。”
“那您的包容度可真高。好了,”冥冥說,“接下來我該退場了是吧。溫泉在哪裡?不妨現在就帶我去看看吧。”
在場的北海道咒術師們似乎都因為她的識時務而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先前開車帶你們過來的石狩義平在你身邊微微頷首,很快就有一名年輕的咒術師從老會長身後走了出來,還蠻客氣地將這位美麗的本部女術師給請走了。沒過多久屋子裡便隻剩下了你與阿依努咒術連的人。
“現在可以說明理由了吧?”你說,目光在屋子裡頗為原始化懸掛的弓箭長矛上劃過,心中倒是並沒有多少緊張的感覺,隻隱隱有些好奇。
“你們處心積慮的從高專裡的臭蟲那裡拿到了我的資料,就是為了讓我到這裡來。原因是什麼?”
“沒有彆的原因,我隻是想親眼見一見你,孩子。”
“那你現在不是已經見到了嘛。”你說,背著手朝他眨了眨眼睛,“現在感覺怎麼樣?”
“的確有相似的地方。”
老會長說。他溫和地注視著你的眼睛,身後兩側靜立著十幾名身穿傳統服飾的咒術師,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你的臉上。就像是在無聲的打量著什麼。
你多少有點不理解地回望了過去。
陽光之下,對方的眼睛裡似乎也泛著一點淡淡的金色。
“義平,將那個東西拿過來。”
在老會長的示意下,石狩義平轉身從屋子裡的置物架上捧下了一隻看上去完全僵硬了的兔子。
兔子被送到你麵前,你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並沒有死去,反而像是中了某種術式那樣,被迫保持住了當前的狀態。
“怎麼啦,該不會是想讓我把這個術式解除吧?”你說,隱隱察覺到了他們似乎是在試探著什麼,於是站在那裡沒有動,“我可沒有無效化的能力欸。誰放的術式就由誰自己解,這一點學校老師都有教過吧?”
“我們托人動用了一點小關係,從如今仍在監獄裡服刑的藤田吉智那裡拿到了一些口供。”老會長說,然後一道暗金色的咒力光芒從他指尖飛出。下一秒,原本僵硬的兔子頓時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很快又變得活蹦亂跳了起來。“他說,自己好像也曾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而在場的三名一年級學生裡,隻有你對他使用了術式。”
“他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啊?可彆亂說哦,傑的任務報告上可沒有寫過這種東西呢!”
“是這樣,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對此報以了懷疑的態度。直到看到了這個——”
於是幾張打印好的圖片又被送到了你麵前。
圖片明顯是從某段視頻中截出來的,上麵很清晰的映照出你的麵孔,對麵則是一字排開的京都校三人。角落裡似乎還能看到五條悟高聳的白色頭發。但因為角度的問題,在這幾張圖片之中,他並沒能出鏡。
很顯然,這是你在交流會時曾經通過烏鴉攝像頭留下的影像。
你微微一愣,突然真正理解到這群人是想要從你這裡知道什麼了。
“就跟本州島的禦三家一樣,傳承千年的阿依努族自古以來也一直在與這片土地上的咒靈進行著戰鬥,並誕生了屬於自己的家傳術式,名為「萬靈沐狩」。”
老會長說著,將恢複正常的兔子抱進了懷裡,布滿了歲月痕跡的蒼老手背輕輕地撫過了它柔軟的背脊。
就像是在為你展示著什麼一樣。一道暗金色的咒力光芒閃過。兔子很快便僵硬在他的懷裡,又一次地停滯不動了。
“古代時期的阿依努族以捕魚、打獵為生,因此這個年代古老的術式中也包含了教養與馴化生靈之意。”
“而在這其中,「教養」為言靈,「馴化」為術式效果。二者相互輔佐、合二為一,從而形成了我們一族獨特的家傳術式。你聽著是否覺得有些熟悉呢?”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馴養
’方式啊。”你下意識地評價道,“……咦?”
你頓了一下,瞬間有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說的這個術式難道是——”
“沒錯,就是你所擁有的這個術式。”老會長微笑著說,溫暖的目光長久凝視在你的身上,將手中失去意識的兔子交到了你的手中,“當從畫麵裡看到你的術式效果時,我基本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直到今天終於見到你,這更讓我愈發肯定,你就是我們石狩家族一直在找尋的那個孩子。”
“……在講什麼。我完全不是啊?”
你為這鋪天蓋地砸來的信息量而感到有些迷茫,沒明白自己怎麼三言兩句間就變成了石狩家的孩子。
你明明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好不好?怎麼還有突然蹦出來認親的啊!
“我知道,現在讓你接受這一點還有些為難,不過你很快就能理解我們說的話了。”
老會長說著,似乎也有些傷感地輕歎了一口氣。但很快便又對著對你,柔和而又溫藹地笑了起來。
“我們這裡有一個結界。”他說,“當你從那道結界中回來的時候,應該就可以接受自己的來曆了。而作為交換,我這裡也有一個請求。”
……聽上去好像還像模像樣的。
你是什麼來曆,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過老者身上所傳來的善意與親近感並不是假的,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你勉強保持了半信半疑的姿態,姑且順著他的話詢問了一句。
“是什麼請求?”你說,“該不會是想要我留在這裡認親吧?我跟你說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啦,我有自己的母親欸——”
“是的,我當然知道你的母親是誰。”
老會長將兔子身上的術式又解開了。那雙與你相似的淡色眼睛裡,微微浮現出一點遙遠且平和的笑意來。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老會長說,“我確實希望你能留在北海道。但不僅僅是接受石狩家這麼簡單。”
“所以到底是什麼。就不能講快點嗎?”
你被他吊足了胃口,鬆開手將兔子給放跑了,任由它從自己懷裡撲騰著跳了下去。
“除了找回自己的身世以外,我更希望你可以接任阿依努咒術連下一任會長的職位。”
他說,以一種溫和的口吻,向你扔出了似乎深思熟慮已久的驚天巨餅。
“我已經老了,而北海道的咒術師們需要新的首領。”
“再沒有任何人是比你要更合適的了。”老會長說著,目光並沒有被逃跑的兔子所吸引,而是平靜地落在你的身上。
“蝶蝶——我可以這麼叫你吧?關於這一點,我希望你在從結界中回來以後,可以慎重地給予我答複。”!